臟兮兮的流浪貓竄在巷口間，一聲聲低喚惹人惜。

沈枝望著在蹭她褲腳的橘貓，眼里情緒很淡。

今天是母親節。

她給周女士打電話，對方知曉她兼職打架的事火氣還沒消，趕上去被狠狠臭罵一頓，甚至意圖讓她轉學回去讀。

連句母親節快樂都沒能送出去。

沈枝蹲下，摸了摸橘貓的腦袋。

“抱歉啊，忘記帶吃的。”

“喵~”

橘貓瞳孔濕漉漉的，聲音又嬌又弱。

喂養了好幾次，早已經熟絡起來。

沈枝撓了撓它舒服仰起的脖頸，“那你在這等等我，我去給你買一點。”

“喵~”

沈枝在附近的商店買完東西，回到巷子，看到蹲在那低頭喂貓的白頭黑衣少年。

對方察覺抬頭。

四目相對。

沈枝驚訝的張了張唇，“你——”

“路過。”

梁楚柏站起來，神色冷淡。

沈枝看了看他：“噢。”

她把買的火腿分開遞在它面前多出的一個裝著貓糧的碗里。

沈枝以為他會走，結果弄完起來發現他還在。

少年背靠墻，眼簾微低，頂著鮮明顯目的銀白色，本就冷白精致的容顏在這種發色的襯托下，更為妖孽病態。

棱角分明的輪廓半藏在陰影里，忽明忽暗，矜驕輕狂又透著涼薄。

染個發連氣質都不同了，魔力真大。

“現在不是上課時間？”

沈枝聽到他問。

她輕聲反駁，“你不是也逃課——”

“我能跟你這種天天栽在書里的好學生比？”

您老是挺叛逆的。

沈枝看了眼他的頭發，默默在心里回懟。

“心里罵我呢？”

沈枝下意識否認，“沒有。”

過快的回答反而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對方輕笑。

“沈枝同學，下次罵我光明正大點，我不打你。”

話音落在沈枝的耳里，再抬頭間，巷口的少年已不知所蹤。

哪有人喜歡被罵的——

沈枝嘴角抽了兩下。

沈枝情緒恢復的差不多，離開了這個巷子。

梁楚柏再回學校時，頭發又變成黑色。

仿佛那天的銀白，只是虛幻。

他跟沈枝，也未曾再有過交集。

但因為是后桌，而同桌的蘇軟跟他們關系又不錯，經常見到是常有的事。

“你跟你的小前桌吵架了？”

蕭浩跟梁楚柏好歹認識兩年了，自然是第一個發現他最近的沉悶。

梁楚柏神色懨懨，“我跟她很熟？”

言外之意便是：需要吵架？

“你前段時間逗她不是逗得挺歡的？”

“？”

蕭浩接收到他死亡凝視，“哦對欺負，欺負。”

他故作聰明的開口，“人家不想理你，心碎了？”

“蕭浩，你這張狗嘴里再吐不出象牙來，我就把你從窗戶扔下去。”

梁楚柏語氣竄出冷颼颼的涼意。

蕭浩：“……”他怎么吐象牙？

梁楚柏不經意的輕瞥回到座位的身影，眸底劃過不自然。

他只是那天被蕭浩的話給震驚了。

自己明明很明確的拒絕了沈枝，但當時內心克制不住的喜滋滋是怎么回事？

他仔細想了想，可能腦子病了，需要自我修復，遠離病因。

只不過……

梁楚柏眼神微凝。

她不是暗戀自己？為什么這些天沒點表示，這點難度就放棄了？

課上。

沈枝獲得丟鉛球第一名，獎勵是一只鋼筆。

沈枝看了看鋼筆蓋的印章，聽見前桌傳過來的話，把作業遞了過去。

“讓后面也交一下。”

沈枝往后看了眼正埋頭帶著一只藍牙玩游戲的家伙。

心想，不能下課收嗎？

她坐這以來，就沒看到梁楚柏交過作業。

她微微往后，低聲，“你的作業。”

見他好像沒聽到。

沈枝往臺上坐著的老師瞧下，在一頁空白的筆記本寫下兩個字。

從桌底悄悄的伸了過去，正好擋住游戲頁面的手機。

梁楚柏煩躁的想罵人，視線抬起，看到前桌微微正著身體，手卻在他的桌底，沉黑無辜的眼眸時不時斜瞟，仿若做賊的動作。

他面無表情搶過沈枝的本子，快速的寫了幾個字遞過去。

——什么作業？

——語文。

沈枝又遞過來，次次卡在他手機前面。

梁楚柏眉骨突突。

——沒寫。

——老師說了這次誰沒交全組罰掃。

——那你就去找老師。

——……

——你再打擾我，我把你作業本撕了。

沈枝：“……”

她轉過腦袋，跟前桌說了下。

“再喊喊唄，我可不想搞衛生。”

這回的前桌是個男生，他不以為意的道。

沈枝心里存著些許氣，語氣冷淡，“那請你下課自己喊。”

前桌不爽了。

“讓你喊一下會死啊，矯情什么，要不是下課就得送辦公室去誰想讓你——嗷。”

“我的水——”

蕭浩剛想喝點水，伸手去拿杯子，不料被旁邊的人搶走砸了別人。

沈枝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心底默默說一句，打的好。

前桌捂著腦袋，看到盯著他冷戾的男生后，灰溜溜的撿起礦泉水放在沈枝桌子上。

臺上的老師聽到聲響也注意了過來，只是沒看到剛剛那一幕，他拍了拍講臺。

“干嘛呢，安靜！”

沈枝將礦泉水遞給蕭浩，側目瞥了下梁楚柏，對方若無其事的繼續玩著手機。

“那小子惹你了？”

蕭浩剛剛顧著抄作業，壓根沒看到什么。

“礙眼。”

梁楚柏簡短的吐出兩個字。

他隨意從桌子里搜刮出一本干凈的作業本。

“再抄遍。”

還沒抄完的蕭浩：“？”

他極度抗拒，“不是，我——”

梁楚柏冷眼看他。

蕭浩察覺到他現在似乎有點危險，識相的點頭，“好的。”

沈枝看著交上來的作業，愣了下。

梁楚柏似笑非笑，“怎么還不滿意？”

沈枝沒多說什么，交了上去。

她側頭，低聲說了句，“謝謝。”

無論剛才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算幫了她。

梁楚柏帶著藍牙，也不知有沒有聽到，并沒什么反應。

沈枝見狀，沒太在意。

謝到了，他什么態度，并不會影響沈枝，她要的無非是心里舒坦。

在她轉過頭后，梁楚柏盯著她許久。

一次次月考證明，沈枝的努力是有結果的。

她成績提升了不少。

沈枝看著分數，眉眼帶著淺淺的笑意。

“我又沒及格——”

蘇軟沮喪著個臉。

沈枝疑惑，“我不是給你復習資料了嗎？”

雖然上面的題目不是全都有，但至少有一半多是有的。

蘇軟心虛的笑了笑，“忘看了。”

沈枝竟有些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