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的女孩右手直直的垂到地面,臉色如同死人一樣慘白,她手里的藥瓶落在地上發出空曠的回響。。
李居默大踏步上前,把頭貼在胸口處。
“快叫救護車,還有心跳。”李居默沖著一旁已經嚇呆的二人吼道。
——
跟隨救護車到達蓉城第一醫院的時候,李居默已經累的滿頭大汗。
躺在擔架上的女孩面無血色,幾乎和死人沒什么分別,這時李居默終于想起曾在哪里見過她,
她正是那天在熙鐵渠岸邊與朋克男一同坐在長椅上眼睛哭腫的那個女孩。
女孩被緊急送到手術室搶救,生死不明。
李居默靠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喘著粗氣,他怎么也沒能想到,僅僅是調查一起失蹤案件,居然牽扯出這么多事。
肩膀上的瘢痕又因為汗液而變得不適,
午后的春風夾帶著濕潤泥土的氣息從敞開的窗子里徐徐吹入,他脫下外套,感覺舒服了許多。
“你看起來恢復的不錯啊。”熟悉的聲音在李居默耳邊響起,李居默不用轉頭也知道那人是誰。
周嘯林走到跟前,把李居默汗津津的領口向外翻了翻,看了看他肩膀上的瘢痕。
“恢復的還好,只不過你還是得注意把汗擦干凈,畢竟燒傷的部位已經沒有毛孔了。”
“我就猜會碰到你,又跑來急診科找你的小齊醫生么?”李居默抬起頭,正對上周嘯林那張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臉,他只比李居默小四歲,卻看起來跟剛實習的小大夫年紀差不多。
“小齊醫生今天休息,我就是順路來幫她看看一個患者。”周曉林坐在李居默身邊,從白大褂的兜里掏出兩顆泡泡糖,自己嚼了一顆,又遞給李居默一顆,李居默搖了搖頭,他就往又自己嘴里塞了一顆。
“你來急診科干嘛啊?”
“我去玩密室逃脫,結果碰到這個女孩暈倒在店里。”李居默把自己的遭遇簡短的復述一遍。
“密室逃脫?那家「萬象」么?”周嘯林大口的嚼著泡泡糖,對李居默的講述顯得很有興趣。
“他家很出名么?”
“我很緊跟潮流的好么,最近他家很火的,據說布景和故事都是復刻二十多年前發生在蓉城的「獵心兇殺案」。”周嘯林撇了撇嘴說。
“你剛說的「獵心兇殺案」是什么?”
李居默想起那晚在江邊邵志輝也曾提醒過他,二十多年前在工廠附近發生過連環殺人案,受害者大都是穿白裙子的女孩。
當時邵志輝把李佳鳶的失蹤和這件陳年舊案聯系起來,始終令他將信將疑,畢竟僅僅有白裙子這一個相似點,以及在李佳鳶寢室中找到的那封信。
縱然李佳鳶正在試圖了解20年前事件的真相,可是案件已經過去了這么久,兇手還可能再次犯案么?
又或者,李佳鳶發現了什么當年沒有查到的關鍵的線索?
“你在蓉城當了這么多年記者,居然連這件事都不知道?這件事在我們小時候可是相當的有影響力,那陣子上下學誰都不敢自己走,都是大人接送。”周嘯林露出些許夸張的表情。
“我的業務大多數都是在戲劇采訪方面,你既然這么了解,不妨給我仔細說說。”
“那你還真問對人了,我媽當時在就在那個出事的紡織廠里當副廠長,第一個失蹤者就是她發現的,那陣子我媽壓力大,天天回家跟我爸聊廠里的事。”
周嘯林把身子朝李居默湊了湊,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說:
“最開始是一個女工連續曠工了五天,當時她的夜班班長和指導員就去她的單人宿舍里了解情況,結果還沒進屋就聞到從里面傳來一陣隱隱的臭味,等舍管拿鑰匙開門時,就發現她的床上散落著工廠看門大黑狗的尸體,那黑狗被截成了好幾段,肉塊血淋淋的扔在床上,都給那兩個人嚇傻了。
那個女工也不在宿舍里,她平時穿的工服和生活用品都原封未動的在寢室里,也不像是出遠門,于是就直接報警了。
但這只是個開始,沒過幾天車間里另一個負責打版的女工也兩天沒有出工,我媽趕緊找了保衛科的人去寢室里找人,果然人也沒在寢室里,生活用品和貼身衣物都在,并且她的床鋪上多了一只被分尸的死貓,這下宿舍里就炸鍋了。
之后聽我媽說那片工業區別的廠子里也發生了失蹤案,還都在失蹤者的寢室里發現了流浪貓狗的碎尸,我媽說當時她們廠長都急瘋了,要求保衛科24四小時不間斷地在園區里巡邏,但是也沒起什么作用,那一個月里,陸陸續續發生了九起這樣的事。”
“九起?全是女生?”李居默自言自語般的嘟囔了一句。
“不不,誰說都是女生,有男有女,不過可能女生多一點,反正我媽認識的一個男技術員也在那個月失蹤了。”
“不是說受害者都是身穿白裙子的女孩么?”李居默自言自語似得重復,回想起那晚邵志輝在江邊的忠告,令他感到不安。
“哎呀,別著急,你先聽我說完。”周嘯林清了清嗓子,繼續說:
“當年的首要任務就是先找人,當時把園區翻了個底朝天,卻連根頭發絲都沒找到,直到后來有個警察去附近的村子里打聽情況時,偶然聽說樵夫說起在虎石山上發現了許多貓貓狗狗的尸體。
警察就在開始那座山上進行仔細的搜索,最后果然在樹林里找到了一只高跟鞋,根據我媽廠里的女工辨認,正是其中一個失蹤者的穿過的樣式。
我媽和當時的廠長都有了不好的預感,因為在失蹤案發生前不久正巧有顆流星墜落在虎石山上,當時還有記者來廠里采訪隕石墜落的目擊者。
當時廠里有懂天相的老師傅說這顆流星落下的位置不正,是顆災星,還被指導員訓斥迷信,緊接著就出了這檔子事,大家自然就把兩件事聯系在了一起,廠里直接就炸了鍋,很多老人都謠傳是災星降世把人給勾走了。
沒過多久警察就在虎石山背面的礦廠廢棄的礦洞里發現了失蹤者的尸體,當時我媽還被叫去醫院里認尸,其中一具女尸正是廠里失蹤的第一個女工,我記得我媽那天回家的時候臉都是煞白煞白的,她連著好幾天晚上飯都沒吃,躲在我爸懷里哭。
對了,你剛才說的受害者穿著白裙子好像是有這么回事,包括我媽廠里的那個女工在內是有兩三具女尸都穿著白裙子,不過另外三具男尸好像沒聽說穿著有什么共同之處,不過,最恐怖的是,在礦場找到的六具尸體都是沒有心臟的,這個就不是聽我媽說的了,是我上班之后,跟一個老法醫閑聊天時說起的,他當時還是個實習生,他的老師就是負責那件案子的法醫,他跟我說,那六具尸體無一例外都死于頸部壓迫導致的窒息,也就是被繩子從勒死的。
但是在他們死后都被兇手剜去了心臟,再在他們空蕩蕩的胸腔里塞進了貓狗的心臟。真是太變態了。“路嘯林搖了搖頭,對兇手的惡趣味感到作嘔。
這時他衣兜里的手里傳來一聲震動聲,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露處一副煩躁的表情。
”媽的,又開會!煩死了!“
臟話從周嘯林這張看似無邪的臉上說出來,總有種叛逆期少年的錯覺。
”我得走了,去開那個破會。“周嘯林站起身,抻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說。
”你先跟我講完再走。“
”我剛才跟你講的差不多就是全部了,之后就是一直找不到兇手,成懸案了唄,后來沒過幾年我媽就被調走了,我也不太清楚之后的事了,哦,對了,好像最后一起失蹤案發生的時候,虎石山上那個地質研究所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著火了,不過好像是個意外,跟兇殺案也沒有關系。“周嘯林聳了聳肩,補充道。
”等下,你剛剛說只找到了六具尸體,不是失蹤了九個人么?“
”對啊,那三個人到最后都沒被找到,不過也是兇多吉少了。哦,對了,光顧著聊天了,我剛才想說,你肩膀的以下燒傷雖然已經過了六年,不過我看著好像還有瘢痕繼續增長的趨勢,我的意思是,你最近不忙的話隔三天就來一趟醫院,我給你繼續治療,能盡量遏制瘢痕的生長。“周曉林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補充道。
”忙過這陣子再說吧,我最近都在你剛才說的那個工廠附近轉悠,幾乎不在市里。“李居默搖了搖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說那個工廠改建的文化園?我大學室友正好在那邊的附屬醫院,我一會把他的聯系方式發給你,我會跟他說明你的病情,你過去直接找他就好,他的技術還是不錯的。“
周曉林說著看了一眼手表,跟李居默匆匆告別,向著走廊另一邊的電梯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