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沈宣進階筑基中期,已經有一段時日了。
沈尊銀終于再也坐不住,他要開始實施他的計劃了!
今日,他已經決定,要讓這十六年的母子相認!
沈宣只能乖乖地跟在沈尊銀的身后。
沈尊銀不讓他御器飛行,這叔侄二人就只能步行漫步在山野之中。
“二叔,我們要去哪啊?”
“去一趟紅河鎮。”
“那御器飛過去不行嗎?干嘛還要從這種荒郊野外走一趟呢?浪費時間......”
“宣兒,你看看那個山坡下,有什么?”
“草啊。”
順著沈尊銀手指的方向,沈宣放眼望去。
“還有一座墳?”
......
奇怪。
沈宣一見到那座墳,心里仿佛就被什么東西牽了一下。
“那是一座什么墳?”
“土墳啊......”
沈宣肉眼看不太清楚,只好動用了神識向那個方向查看。
“顧小婉之墓......”
沈宣的呼吸,突然有一點點的凝滯。
“名字還挺好聽的......”
沈尊銀并不接話,只是長舒一口氣,道:
“宣兒,我們去鎮上吧。”
時隔沈宣筑基成功,已經半月有余。
在他死纏爛打下,沈尊行和萬萃云最終準了他兩個月的假。
準他到處游玩。
不過前提是不許涉足危險的地方。
以防萬一,沈尊銀也告假一月,跟在沈宣身邊,時刻保護。
畢竟巴國境內,雖然六階以上的高階妖獸魔物都會被驅逐,但誰也保不準有沒有什么四階五階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的茍東西。
萬一遇上,他們玉虎堂要確保沈宣的安全。
前邊數日,沈宣幾乎御器將半個巴國游了個遍。
直到這幾天,才被沈尊銀拽回了泰州府郡境內。
此時,整個連溪城內的義診已經開始。
紅河鎮地處連溪城管轄范圍內,是一處極為偏僻的小鎮。
但受限于交通問題,周邊共有大大小小二十余個村落圍繞紅河鎮生活。
鎮子雖小,但鎮上的商業卻極為繁華。
雖然不及連溪城主城,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從山坡下走到紅河鎮,需要翻山越嶺的步行七八十里路,不過對于兩個筑基修士來說,這點路程不算什么。
待行至鎮集,也不過下午第三小時辰左右。
集市上的叫賣聲已經不絕于耳!
“米面糧油!正宗黑土地大米!黑芝麻小磨香油!曬干小米辣!”
“茶乳糕點耗子藥!”
“新鮮現摘蔬菜!過冬窖藏蘿卜降價啦!”
“最新款式春裝上架!灰彩色長衫短袍!會客不丟面,干活不怕臟哦!”
更有雜耍板式的,說書賣曲兒的,好不熱鬧!
其中還混了幾個煉氣期的修士,有男有女,衣著艷麗。
在集市一處開闊場地翩翩起舞。
他們用靈力變換出無窮彩霧,如舞龍伴鳳,躍轉騰挪,美輪美奐。
這叔侄二人將面目遮掩起來。
待都游玩一遍,沈尊銀提出,這里有個戲班子,功夫很深,便要帶著沈宣去聽戲。
沈宣一聽這個,就挺來勁。
忙點頭答應:“好啊好啊!”
畢竟平時這樣的娛樂活動,對他來說真是極其稀罕的。
聲色犬馬,都在戲臺上演繹的精彩絕倫。
那些角兒們,一個個婉轉婀娜,漂亮至極!
這臺戲,是沈尊銀特意授意旁人安排的。
名叫『貍貓換太子』。
是公元前五萬年,仙凡未曾交匯,漫長的歲月里,在世俗王朝的影響下,誕生出來的一折戲。
講的是王朝后宮兩個妃子的宮斗恩怨,以貍貓換掉皇子,誣陷流放宮妃。十六年后,皇子意外登基,在清官的幫助下,流落在外的宮妃重回皇宮的故事。
這樣的故事顯然已經不符合現在的價值觀。
整個人間界真正的統治者已經轉變成了各片大陸的修真家族,甚至以家族直系元嬰修士駐扎小國家的方式,直接控制疆域內的人口。
人治的王朝,自從修仙者與凡人開始交匯后,便不復存在了。
更何況只有男子才能登基稱王這樣的規矩,也早已不符合實際情況了。
修仙者的資質,不會因性別不同,而產生任何差異。
今天倘若只有一個煉虛期女修存在,你能力排眾議,以“女子不得干政”為理由,讓一個化神期男修做大陸主宰嗎?
肯定是不能的。
沈尊銀安排這出戲,當然不是單單指望一出戲,就能摧毀沈宣的意志。
只是為了讓他感受感受,劉妃想出貍貓計時的惡毒陰險。
感受感受李妃,發現自己剛分娩的嬰孩被掉包奪走的冤枉和可憐。
再好好代入代入,假如萬萃云類似劉妃,顧小婉類似李妃,新皇帝類似自己。
好好想想害母之仇,該不該報之類的問題。
戲院里,沈尊銀看著身旁的沈宣,聽戲入了迷。
招呼一聲后,便起身外出,安排他后續的計劃。
在紅河鎮西四十里的一處狹小山洞內,有三名衣著樸素的男修在竊竊私語。
他們躲在一座禁制里,確認光影、聲音、神識都無法穿透進來,才放下心的交談起來。
“沈堂主,莫非是機會已經到了嗎?”
其中一位稍肥壯些的修士,恭敬的問道。
另一位瘦瘦的男修也開口:“沈道友,不是我潑你的冷水,以我們三人的實力,可打不過玉虎堂那兩個真正的堂主!你有什么手段后招,也該讓我們兄弟二人知曉知曉了!”
“哈哈!”
那第三名男修,正是剛剛趕過來的沈尊銀。
精瘦修士方才所言的,“真正的堂主”,讓他聽了只覺得刺耳。
不過沈尊銀也不是什么話都能破他的防的,只是輕飄飄的,含有一絲威脅的語氣道:
“我的手段,十年前你不是已經知曉了嗎?”
“哼!知曉又如何?
跟著你,若是沒有必勝的把握,遲早要被泰州府郡那一幫金丹修士趕盡殺絕。
我們兄弟二人這十年來也不是吃干飯的。已經調查出來啦,那沈尊行和萬萃云也在服用續魂丹!
此番你若不給我們兄弟二人透個底,干脆就此離去吧!我們轉而投誠你兄嫂二人,做他們的臟手套,一樣有湯喝!”
那精瘦男修說此話時,一臉的正氣凜然,氣宇軒昂。
“嘶——,我搞!”
旁邊的胖修士一聽完這番話,頓覺頭皮發麻,猛倒吸一口涼氣!
后背立時冒出一把冷汗。
這時候如何說得這樣的話?
投誠?
臨陣倒戈?
即便有這樣的想法,也萬萬不能宣之于口啊!
十年前他們兩個筑基修士合力,遇上單槍匹馬的沈尊銀,那可是被打的落花流水的!
若不是有今日的籌謀約定,只恐當時就死了!
哪里能留得性命到如今?
時至今日,胖修士可是仍然十分忌憚沈尊銀的實力的!
剛想開口替自己辯駁幾句,沈尊銀卻先搶了話頭。
“呵呵,不錯,有點本事嘛!”
沈尊銀輕蔑卻不露聲色的附和著。
胖修士立馬插話道:“沈堂主!我可是……很敬佩您的。
待事成過后,我必鞍前馬后為沈堂主效勞!
關于……關于那個續魂丹的事情,我可從來沒查過呀!
堂主您當時說,要我耐住性子等,我可是半句也不敢忘啊!”
胖修士不知道此刻沈尊銀的實力,不過十年時間,作為玉虎堂堂主的親弟,實力增幅定然不會弱于他們兩個沒資源的散修。
因此一開口,便是立表忠心,及時和那個蠢貨做切割。
以免沈尊銀性情大發,先殺了他們兩個祭旗……
嘖嘖,這信球的血,可別濺我家門口啊!
不過沈尊銀只是點了點頭。
沉默了片刻,也沒有過多計較。
都是年過半百的人物了,又是忍辱負重十幾年,眼前這兩個散修心里什么想法,沈尊銀打眼一瞧就明明白白。
因此放在一般人身上,會生氣會因此大打出手的事情,他不會做。
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不利于團結的事不要做。
事成之后,想卸磨殺驢可遠比現在簡單。
更何況,性子耿直的人,也更容易操控,他倒是不怕那個精瘦修士對他如此冒犯。
因此只是先對那位胖修士好言安撫道:“你不必慌張,你的心思我都看在眼里,這十年時光,辛苦你們了。”
這一句“辛苦”,確實讓胖修士長舒一口氣。
神情也輕松了許多。
“只是……堂主,我們倆的生辰,都比您要早些。
這十年里您交代了不能服用續魂丹,我們就一直在等您的消息,等得可是焦慮無比!
眼看著,我們的雷解之劫越來越近,這心里也是越來越不安吶!
老吳他……,也是關心則亂,說話有些不著調,堂主您消消氣……”
胖修士所說的老吳,正是指那名精瘦男修。
吳姓男修此時雖氣焰低了一些,但嘴上仍舊硬朗:
“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咱們三人里沒有一個筑基后期修士,那夫妻倆可是兩個筑基后期,沒點手段,怎么讓我們放手去做?”
“嘖——”
胖修士立馬示意吳姓男修閉嘴。
唉,這傻卵!
頗有一種,閻王要你三更死,你非一更去跳樓的感覺。
拉不住,救不回來,唉……
“誒,他說的也有道理。何必要阻塞言路呢。”沈尊銀出言安撫道。
“更何況,我今天來,就是要給你們交代很多事情。假若你們對我的安排全然不了解,任務恐怕也完成不了多好。二位道友先坐下吧,我慢慢和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