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別了肖侖師兄,沈宣再次遁入密室之中繼續修行。
也不知是何緣故,明明已經拜托肖侖師兄將自己的情況告知同門,但沈宣修煉這一個多月以來,總是隔三差五的就有一些煉氣修士路過他的洞府,還要停留一段時間,指指點點的。
大多都是些閑言碎語。
也有幾位不知是有意無意,站在他的洞府陣法之外,沖他喊話。
多是一些宗門任務之類的小事,問沈宣要不要同去。
比如去收獲什么藥田靈田,捕捉什么一階靈獸之類的。
魏旦名也來過,試探沈宣的狀況。
沈宣一律不作回應。
漸漸地,這些人也就不再來了。
最有意思的,就是一個男修,說話尖聲尖氣的。
似乎是一個煉氣十二層的修士。
這人單槍匹馬的找上沈宣的洞府,在門口冷嘲熱諷。
別的同門騷擾,沈宣不作理會也就罷了,他聽了只當沒聽到。
但這個男修不知道從哪學來的騷話,趁四下無人,竟然公然造起他和彩妃師父的謠言。
說沈宣和彩妃師父關系匪淺,要不一個煉氣六層的廢柴怎么能安安穩穩地躲在永秀山修煉,還不用參與宗門事務呢?
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膽子,居然敢詆毀一個筑基修士。
不過沈宣連彩妃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實際修為可比彩妃要高出一截。
為了兩個實力不如自己的人生氣,實在不值。
改日見了彩妃師父,將今日的下流話語告知,想必他自然會被逐出宗門。
于是沈宣干脆在洞府外圍又下了一道隔音禁制。
無論外邊發生什么事,他都不會聽到任何的動靜。
就這樣,沈宣日夜修煉,從不走出洞府。
終于在四個多月后,成功到達了筑基七階的境界。
筑基七階。
沈宣也可以算作是一個筑基后期修士了。
待度過了虛弱期,收拾好七百枚升階靈石,沈宣便準備走出洞府散散心。
不管怎么說,他始終都是一個十六七歲的人,又哪里真的經得起洞府內枯燥無味的打坐數月呢?
若不是醒神鈴一直在旁輔助,只怕沈宣這四個多月隔三差五的就得出門一趟。
實在坐不住。
大概算算日子,自己顯露出來的修為也該升一升了。
好幾個月了,從煉氣六層到九層,應該也不過分吧?
于是沈宣此番便將煉氣九層以外的法力封印起來,這才放心的收起洞府外的陣法禁制,駕馭飛劍在永秀山附近游蕩。
好風景總是能怡人心脾的。
陽光,微風,花香,山水。
沈宣平日里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清閑時光。
想想之前在玉虎堂,日夜修煉數年,即使修為難有寸進,也不被允許外出。
呵呵......
似乎還是自己那位養母下的命令呢。
如今她竟然已經死了......
物是人非了啊!
沈宣自言自語道。
“自己的前半生,就這么過去了,唉......”
還有沈尊銀。
教了自己那么多法術,沒想到只是為了利用自己罷了。
紅河鎮的事,至今都是沈宣心底的一個噩夢。
他不敢去細想,只怕自己細想想后,突然發覺一切的罪孽竟然都是因果循環,而自己想要報仇,都不知道仇人是誰......
他不敢想。
只能告訴自己,活下去。
殺了沈尊銀,這就是報仇。
沈宣游蕩了半日,決定還是繼續回去閉關,盡快突破金丹期。
有強大的實力壓制,后面的事才不會如此紛亂如麻。
可正當他御劍要趕回自己的洞府所在時,卻突然被一聲呼喚叫住。
“是石平師弟嗎?”
聽聲音是個女修。
沈宣轉身去看,那人一身素紗白衣,身上點綴的粉色梅花。
見沈宣停下遁光,那女修便快速駕馭腳下的飛扇追到沈宣身邊。
白衣,飛扇?
這人不會是婉歌吧?
永秀山這樣的一階靈脈小宗門,本身就聚集不起來多少煉氣修士。
一般能有個十幾名煉氣修士,就已經算是比較昌盛了。
畢竟還有大量的煉氣修士并沒有選擇拜入靈山修行,而是一開始就扎根世俗了。
因此十幾人中,撞衫還撞法器的人,應該是沒有的。
婉歌。
沈宣對這個名字還是有印象的。
自己第一次入永秀山,見到的就是此人。
只是被魏旦名攔了路,不曾和她真切見過。
待那女修離得近些,沈宣也算終于看清了她的樣貌。
中規中矩的,帶點古典的美。
沈宣答道:“石平正是在下的名字。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那女修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婉歌。”
果然是她......
婉歌指了指他們腳下的飛行法器,道:“空中說話不方便,石平師弟有空閑與我敘上幾句嗎?”
沈宣本來不愿意與這里的煉氣修士有過多牽扯。
不過今日既然出來散心,那偶爾攀談幾句,也未嘗不可。
“不勝榮幸!”
沈宣答應了婉歌的邀請,二人隨即御使飛行法器,落到一處河灘上。
沈宣問道:
“婉歌師姐找我有什么事嗎?”
那女修微微搖了搖頭:
“沒有什么要緊事。只是之前聽說門內新進了一名師弟,名叫石平。卻一直閉關修煉,不曾見過。今日見師弟突然駕馭遁光路過,看身形似乎像是數月前的那名小修士,便問了一聲,沒想到果然是你。”
沈宣低頭謙笑道:“在下入門后潛心修行,未曾拜見過各位師兄師姐,是在下疏忽了。”
婉歌看著沈宣的身影,猛然間也有些出神。
待沈宣說完,她這才反應過來,略帶羞澀的點點頭,很是直白的說道:
“師弟果然生的風流倜儻......”
沈宣倒是有些習慣了。
若不是因為自己這樣的面容,先前也就不必遭受馮素娘的暗算了。
如此想來,倒還真是平平無奇的外貌,最適合修道。
他出于禮貌,回了一句:“師姐謬贊了。”
婉歌道:“說起來,你我先前倒還算是有一面之緣。若不是魏旦名從中阻隔,只怕引你入門的,就是我了。”
沈宣想起魏旦名,似乎是對這位名叫婉歌的女子有些愛慕的。
便問道:“師姐如此與我閑聊,就不怕魏旦名瞧見嗎?”
“嗯?怕他?哈哈!”婉歌無奈地搖了搖頭。
“師弟不會也以為,我與他是什么道侶吧?”
沈宣并不言語。
從彩妃師父的語氣里,沈宣聽得出他們倆的大概情況。
估計是郎有情妾無意。
此刻自己擅自評價什么,倒有些多管閑事了。
那婉歌見沈宣不言語,接著說道:
“我其實一直都明確拒絕過他的,只是他有些太鍥而不舍了。以他的資質,煉氣十層修為,只怕這一生都沒有機緣筑基成功的,但我卻要拼一拼。過早結婚生子,會浪費我太多精力,若我能夠筑基成功,我再考慮那些事情。”
沈宣打趣道:“會考慮魏師兄嗎?”
婉歌沉思一會兒,答道:“不會。你不覺得他有些傻里傻氣的嗎?與他結婚生子,只怕還要影響我后代的心性呢。”
“哈哈。”沈宣打算為這位魏師兄找補一下,勸解道:“他也許只是在你面前,表現得有些失了分寸,說不定婉歌師姐不在的時候,他也很聰明呢?”
沈宣想起魏師兄帶自己去見彩妃師父那時,說出口的話,句句都把沈宣往宗門外推。
說他傻里傻氣,真的小瞧他了。
不過這樣把敵意宣之于口,也實在太容易給自己招致禍端。
得虧沈宣背地里是個筑基修士,不想和他計較。
若是個普通的煉氣修士,說不定憑那幾句話,就已經和他結仇了。
傻里傻氣嘛......好像還真有點哈?
婉歌不是很認同的表情,笑了笑道:
“若說他傻氣是委屈了他,那別的事卻不委屈他。師弟初來乍到,大抵不知曉,他為了追求我,用了很多方法。其中有些手段,甚至有些下作,好在如今的女修不必在乎什么名聲,否則我可真的要被他搞臭了。那樣的心思,我只怕他會帶壞了我的孩子,與他成親生子,我想想還是算了吧......”
“倒是師弟,”婉歌又講道,“石平師弟一表人才,來日若能成功筑基,可愿與我留下一子?”
“啊?”
沈宣眼睛看向河流遠方,片刻之后搖了搖頭。
輕嘆一聲,道:“我暫時還沒有這種打算。”
沈宣還有些詫異,怎么突然就聊到了這種話題上?
不過說到生子,眼前的婉歌師姐確實是不可多得的明智之選。
溫婉大方,頭腦清晰,又肯堅守道心。
只是沈宣尚有父母大仇在身,眼下卻并不考慮這樣的事。
即便是遠在巴國的周淑影問他,他此刻也是一樣的拒絕。
婉歌師姐絲毫不覺得被駁了面子,反而還打趣道:
“師弟如此堅決,不會是害怕魏旦名會找你麻煩吧?嘿嘿......”
呵!
怕魏旦名?
怕他在我門口拉屎嗎?
沈宣嗤笑一聲,問道:“魏師兄現在是什么修為了?”
婉歌道:“幾個月過去了,也沒有什么變化,還是煉氣十層。”
沈宣道:“那我可就不怕他了,如今我可是煉氣九層了,不差他什么。”
“什么?”婉歌有些驚訝。
她凝神細細看過沈宣身上展露出來的修者靈氣。
確實是煉氣中后期的樣子。
隨后欣喜贊嘆不已:“哈哈!果真如此!師弟想必天資聰穎的很!我聽他們說,幾個月前師弟入門時,還是煉氣六層修為呢!沒想到進階如此之快,前途可期啊!”
沈宣開玩笑道:“師姐又動心了嗎?”
婉歌假意斥責:“切!怎么?打算給我種下心魔才肯罷休嗎?師姐的道心,可是堅不可摧的哦!”
沈宣笑道:“哈哈,不敢!”
“對了,師弟如今已經是煉氣九層的修為,那下個月的宗門比試,你準備的怎么樣了?”
“嗯?什么宗門比試?”
婉歌問道:“師弟不知道嗎?”
沈宣回想這些時日,自己連隔音陣法都祭出來了,外面的信息確實是一概不知的。
“嘶——,在下一直在洞府內潛心修行,外界的事并沒有聽到什么消息。還請師姐告知!”
婉歌也不計較,立馬就向沈宣介紹起來。
原來這宗門比試,是永秀山及附近靈脈宗門的一個傳統。
一般設在每年的入秋之后,會輪選一處宗門,作為比試的場地。
今年定在了永秀山,十月份舉辦。
也就是下個月了。
沈宣從煉氣圓滿境界時的二月二,輾轉蹉跎,如今已經過去了七八個月的時間了。
這宗門比試,意在讓煉氣修士互相切磋,提高他們斗法的經驗。
在以后遇到什么危險時,能夠多點自保之力。
屆時本地執法堂和另外兩處一階靈脈的宗門都會派遣煉氣弟子前來參加。
永秀山雖小,只有十幾名煉氣修士,但每年的比試卻從未斷過。
按理說沈宣這樣初次入門的修士,也是應該參加的。
但沈宣卻拒絕了。
“不去。”
牽涉到任何和執法堂相關的事,沈宣避之不及。
他只想潛心修煉。
偽裝成煉氣修士,也只是為了白嫖一段時間的靈脈罷了。
況且也答應了彩妃仙子的請求,突破金丹的道場選在永秀山。
他已經不虧欠永秀山什么了。
現在讓他陪一群煉氣修士上擂臺打假賽,那得多無聊的人才干得出來?
不去!
婉歌見此也是十分驚訝。
怎么還有公然違抗師命的?
只好勸說道:“師弟莫要任性了。這也是永秀山的傳統,連彩妃師父都不能輕易改變的,師弟還是準備準備吧。如若不相信我所說的,師弟也可以去密靈谷詢問一下彩妃師父。我聽聞師父免了你的宗門任務,但無論你和師父有多密切的關系,這樣關乎一脈宗門的事,最好還是請示師父一下,不要失了體統才好啊!”
那婉歌說的也有道理。
沈宣方才的拒絕之言,確實少了許多考慮。
而且她言語中,提及什么“密切的關系”,又突然讓他想到了前段時間,跑到他洞府外面污蔑他和彩妃清譽的那個煉氣修士。
這等事情,還是盡快告知彩妃師父比較好。
于是沈宣辭別了婉歌師姐,趁著這次出關,干脆前往一趟密靈谷,見一見這位名義上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