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得等到訂貨？如果客戶就是因為樣衣不行而影響訂貨量呢？”Emma是個暴脾氣，而且面聊渠道一直是掌握在她的手里，Jane的解釋在她耳朵里，無異于是嚴重的控訴。

平時兩位老板和設計團隊的人都是打成一片，輕易不會發火，近幾年業內行情沖擊比較大，對公司業務影響不小，哪怕是春秋這樣體量相對小的季度，老板們都很謹慎，遑論冬夏大季。

“都市組的，出來。”Jane自知沒辦法，Emma的說法也不是沒道理，只要新品秀還沒走，還沒到訂貨的時候，都是補救的時機。

只看見言宣踩著那雙毛茸茸的鞋出列了，這時候昆喬才隱約想起，前天晚上言宣說自己手上有一款小衫面料不行，這么看來，應該就是她的款了。

“言宣，你看看，這個款能不能再改一下，盡量不要讓面料特性影響了版型。”有老板在場，她們都沒直接針對設計師，Jane也不好單獨斥責言宣。

言宣沒說話，只拿起旁邊桌上的樣衣，看了又看，皺著眉頭。

兩位老板還在盤點，明天經紀公司的顧問就來了，模特也會開始試衣彩排，即使是現下已經有了辦法，剩下的時間也太有限。

昆喬看著言宣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心里有點不忍，雖然才來一個多月，但是言宣與她還是蠻投緣的，只是工作上的難題肯定是時常會遇到，有時候言語上的安慰實在的沒有什么用。

開完會議，也才凌晨五點多，大家有的準備去睡回籠覺有的準備去弄點好吃的，來應對接下來一天的戰斗。

昆喬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這已經不是冰美式可以拯救的程度了，于是也準備回去再瞇一會兒，只是又要卸妝，睡不了多久又得化回去，只覺得自己的臉皮還沒有鞋底可貴。

剛打開門就有一股很濃的煙味從陽臺傳過來，冬日的冷風總是千方百計的把各個角落都吹遍。

她捂著鼻子把剩下的窗戶都打開，陽臺那絢麗的煙灰缸里已經有了許多的煙蒂。

“喝點，要不然嗓子難受。”昆喬倒了杯溫水遞給撐在欄桿上垂著頭的言宣。

“我已經想盡了辦法，就等著這一次能出個大爆款，大家都知道，基礎款是最容易出爆款的。”她結果水杯一飲而盡。

“嗯，這是個機會。”昆喬輕聲。

“我也覺得這是個機會，所以那個小衫，我花了很多心思，高級感，簡約，甚至實穿，我已經把這些對立的特性融入了。”言宣聲音有些哽咽。

“這個點，理化檢測實驗室應該沒上班吧。”看著陽臺上那個吹著冷風哭泣的姑娘，她還是不想袖手旁觀。

聽到昆喬的話，言宣猛地抬起頭，兩顆眼珠亮晶晶的，好像在要掉落懸崖之前抓住了一根藤蔓，雖然昆喬只覺得這是根稻草。

“我知道怎么進去，走！”言宣忙著把拖鞋換掉。

二人一路上裹著大衣快步行走，像是民國年代劇中的女特務，整整一個亂世佳人的模樣。

“果然沒有人，大門也關了。”昆喬在電梯口和樓道口都摸了摸，關得死死的，太沖動了，像沒有頭腦的偶像劇。

雖然門崗保安二十四小時在崗，但是他并沒有這棟樓的鑰匙。

“哎？我昨天好像聽說，新品發布準備期間，生產部會臨時有一把備用鑰匙，好像在生產經理那里。”言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樣。

“那生產經理可也是住園區里？”昆喬輕聲，來的時間不長，還沒正式去生產部熟悉過。

“嗯嗯，我打個電話問問。”說罷拿起來手機就在公司辦公平臺上搜索，結果醫生慘叫讓昆喬一個激靈。

“怎么？”本能的問了一聲，整個人還在剛才的恐懼里沒有出來。

“手機沒電了，剛按下通話鍵。”路燈下，言宣的表情十分猙獰，或者說是可憐。

“叫什么名字？”昆喬打開了辦公平臺上的通訊錄。

“我也忘了，你搜組織架構？”言宣把下巴放在昆喬肩膀上，手縮在袖子里，正凍的在跺腳。

“喂？喂？。。。通了啊，怎么沒有人說話。”昆喬看了看手機屏幕，確保電話是接通了的，然后再把手機聽筒放耳邊去。

“喂？你好。”電話那邊傳來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熟睡中被吵醒，慵懶和疲憊填充著整個耳機聽筒，竟然有些聽不出原本的聲音。

“你好，請問是生產部戚經理嗎？我是設計部的，我想用一下理化實驗室，但是現在還沒開門。”

“好的，你在哪，我這就送過來。”

“不用送。。。”聽著電話里頭的嘟嘟聲，昆喬才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掛掉了電話。

“你位置發給我。”對話框彈出來一條消息。

昆喬看了看，感覺自己還是挺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所以也無法確認她們是在哪個門口。

于是將手機乖乖遞給言宣，看著她輸出現在她們所站立的園區坐標。

“這個經理還是蠻好說話的，我還說我去拿，在他樓下等著就行，畢竟這么冷的天。。。”

“哈哈這你就錯了，你又不是職場菜鳥，難道還不知道部門鄙視鏈呀，品牌服裝公司，食物鏈頂端就是設計師啦，接著就是市場營銷，再就是面料開發，然后是人資啦，財務啦這些，排在最后的就是生產呢。你說設計師用他們生產的辦公室，他們還不得有種蓬蓽生輝的榮譽？”言宣笑著，手牢牢的插在大衣口袋里，腳還是在不聽跺著。

“理化檢測應該是品質部的吧。。。”昆喬小聲囁喏，雖然言宣說的夸張了些，但是卻也是實話，無形之中，各部門的level就已經被劃分出來，甚至連行政辦公樓和生產辦公樓的食堂都是分開的。

大概三分鐘的時間，只見路燈下一名個子高高的人出現，可能是因為個子實在是高的關系，就算不跑，走路的速度也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