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輕點！”

“怎么？疼了？”

“當然疼，你力氣那么大！”

“我力氣還大？你簡直在開玩笑，忍著點！馬上結束了！”

“嘶哈~”

公寓臥室里，沃納赤裸上身，表情痛苦的趴在床上，維茜小姐側身坐在一旁，正將經過少量稀釋的復蘇之風治療劑涂抹在他背上。

昨晚背后挨得那下，比沃納估計的要嚴重很多，剛睡下幾個小時他就被疼醒了。

由于家里沒有鏡子，他只好讓女鬼魂幫忙看看，順便涂抹治療劑。

維茜小姐對此倒是很樂意幫忙，但下手似乎沒輕沒重，弄得沃納表情都扭曲起來。

“喂！你是不是故意報復??？！”

“你這是污蔑，我現在沒有觸感，手上力量當然沒法控制的太精細。”

這個理由很充分，沃納只好繼續忍著。

但他側頭趴在床枕上的眼神余光，好像看了到女鬼魂的嘴角在上揚。

“你……”

“好了，淤青的地上都抹上藥了?！?

心知自己貌似要被發現的維茜小姐拍了拍手，立馬起身飄出了臥室。

沃納感覺心里好氣，但對方好歹幫自己上了藥，再怎么也不好意思發火。

起身穿上襯衣，沃納發泄式的對維茜小姐喊道：“餓了，晚上吃什么？”

還沒等到回應，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又是誰來了？卡特？”

沃納套上馬甲，去門口開門。

結果發現外面站著一位身穿黑裙的金發少女，身側背著挎包，手里還提著一個籃子。

“菲娜？你怎么來了？”

“我前幾天在城外摘了些野藍莓做果醬，想著給你送來一點，我記得你以前說很喜歡用它蘸麥麩面包。”

少女將籃子遞給沃納，里面除了兩瓶果醬外，還有一根香腸和幾條精心研制的魚干。

說話間，她的眼神還悄悄往門后客廳里瞟了幾眼。

沃納發現了這個動作，心知是剛才他催女鬼魂做晚餐的聲音有點大了，被正好站在門外的菲娜聽到。

藏在門后的手臂趕緊對正在收攏客廳里那些裙子的女鬼魂揮了揮，后者立刻抱著自己那些女士衣物飄進了臥室。

“進來坐坐吧，你這是要去教堂了？”

菲娜點點頭，跟著他進了客廳，安靜的坐在沙發坐上，打量著周圍的布置。

沃納給她倒了杯紅茶，猶豫了下開口問道：“嗯……最近過得怎么樣？”

“還好吧，就是父親他最近總喜歡去酒館。”

少女的語氣很平靜，但眼中深藏著一縷哀傷。

沃納抿了抿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

上個月最后一天，是菲娜的十五歲生日，沃納還帶了禮物去菲娜家里為她慶生。

那天梅姨破天荒的有了力氣下床，為女兒親自做了一頓晚餐，一家三口再加上沃納一起吃了頓氣氛相當不錯的生日晚餐。

當時菲娜高興壞了，她以為母親能夠下床就代表著她的病終于要好起來了，為此還特意在吃飯前向黑夜女神禱告感謝。

然而，在那之后僅僅過了一天，梅姨就去世了。

她給女兒留下了遺書，里面滿是對自己沒能給菲娜一個幸福童年的濃烈歉意，并請她原諒自己的不辭而別。

菲娜當時哭的歇斯底里，幾乎整個人都要崩潰，花了很久時間才接受了現實。

“教堂夜校的學習怎么樣？”沃納換了個話題。

黑夜女神教堂今年初在下城區辦了一座夜間學校，免費為附近的孩子提供基礎教育。

以前菲娜就想去，但由于晚上同樣需要給人洗衣服補貼家用，就一直沒能去上。

梅姨去世后，菲娜父親的工作足矣勉強維持兩人生活，再加上梅姨的遺書里也希望女兒去學習知識，獲得更好的出路，于是菲娜從這個月開始每天晚上都會去教堂聽課。

“教堂夜校需要照顧很多不同年齡孩子的學習進度，所以識字課程講的很慢，不過索森神父知道我差不多已經學會常用字了，就安排我幫他整理一些教案，抄錄一些教會的經典書籍，我正好借此能學習更多的知識。”

沃納微微皺了下眉頭，教會開辦的學校一般除了識字以外，教的都是與神學有關的知識，這些知識不能說完全沒用，但在摩恩城這種相對落后的地方，很難找到不錯的就業。

“我還是認為你應該去正規學校，那里的學費也不算特別高，我完全可以借……”

“沃納?！鄙倥驍嗔怂脑挘⑿u頭：“無論是什么知識，對我來說都是無比珍貴的，所以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謝謝?！?

她的話里有著一絲客套，完全不像以前兩位好友之間那種無話不談的親密。

沃納明白她還是在生氣，菲娜在葬禮上問過他，是不是知道梅姨打算自殺。

沃納當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在帶著艾德蒙醫生上門看病那天，確實已經猜到了梅姨不打算再拖累女兒的想法。

客廳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菲娜起身告辭，她要去教堂上課了。

沃納思考了下，隨后無視少女的婉拒，穿上外套執意要送她去教堂。

傍晚時分從工廠下班的工人們回到城里，讓下城區的大街顯得有些擁擠熱鬧。

兩人在街上走了一會兒，沃納開口道：“菲娜，你有想過以后的生活嗎？”

“以后的生活？”

“就是有什么打算？你以后總要做點什么吧？”

少女臉色有些茫然，看來她似乎一直沒有從母親離世中走出來，每天只是在機械的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沃納笑著道：“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你想當一名服裝設計師?！?

幾個月前沃納給菲娜讀報紙的時候，對方主動問起這個職業是干什么的，當時沃納已經穿越，所以就跟她講了下這種在豐塞帝國剛剛興起的行業。

菲娜當時把這種工作理解為很高級的裁縫，并表現的很感興趣。

她從小就給人洗衣服賺錢，接觸到的衣服款式相當多，為了積攢口碑，她總會順便幫人把衣服上的破口縫好，手藝非常不錯。

甚至在后來陪剛剛有錢的沃納買衣服時，也表現出了讓人驚訝的眼光以及對各種衣服款式的認知。

“或許在服裝方面你的缺少很多專業的知識和經驗，但我覺得你從小就接觸這些，應該嘗試朝它發展一下?！?

沃納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道：“相信我，隨著蒸汽機所帶來的生產力跨越式提升，高收入人群會不斷擴大，他們旺盛而強大的購買力，會催生出很多專門服務于他們的行業出現。

服裝設計師這個主要面對社會中上階層服務的行業，隨著時間發展肯定會不斷擴大。

這個行業需要經驗、資歷和名氣，我覺得你應該從現在開始就做好未來二十年乃至三十年的職業規劃，努力成為普洛王國，不……應該是整個世界上的知名服裝設計大師?！?

原本表情毫無波瀾的少女看著沃納那副侃侃而談又神情認真的模樣，終究還是忍不住笑了。

“我明明什么還沒說，更沒有要當什么服裝設計師，你就直接幫我想到二三十年后的樣子了，是因為在報紙上寫那些東西習慣幫人暢想未來了嗎？”

自從知道沃納當上報社見習記者以后，菲娜就一直在關注每天報紙上的新聞，只希望能看到他所執筆的文章。

從《什么是股市？》一直到現在每周的《經濟五分鐘》，她全都認真的讀了一遍。

雖然她根本就不理解什么叫環比增長、商業環境這些東西，但卻敏銳發現，沃納在這方面似乎很擅長讓大家相信自己的話，并讓別人陷入他的思維陷阱中被牽著走。

沒想到會給少女看穿了的沃納卻絲毫不感到尷尬，他正色說道：

“菲娜，梅姨的離世確實令人傷心，但我想說的是，你的人生還有很長，而且不僅是二十年、三十年，人可以偶爾懷念過去，但目光總要看向前方繼續走下去。

梅姨希望你沒有負擔的活下去，我作為好友也希望你能有更好的人生和生活環境。”

……

“呦？我們的小沃納約會回來啦？”

送完菲娜后回家的沃納，一進門就聽到了維茜小姐調侃的語調。

“我們只是純潔的朋友關系，菲娜在以前幫過我很多。”

沃納掛好外套，走到廚房的餐桌前。

維茜小姐已經做好了晚餐，原料就是菲娜送來的那些東西，烤香腸片、魚湯和搭配蔬菜和果醬的白面包。

“這種青藍色的果醬是當地特產嗎？”

看著沃納將少女送來的果醬抹到面包上，喜歡烹飪和品嘗各地美食的女作家好奇問道。

“島上的一種野果，其實味道很酸，但能中和劣質面包那糟糕的口感，讓它變得不那么難以下咽，唯一的優點應該就是果子本身的清香吧?！?

沃納抹了一些到松軟的面包片上，又夾了兩片生菜放在上面。

“那或許制作時加入一些糖份會讓味道變得更好。”女作家很快給出的建議。

沃納瞥了她一眼：“你知道糖對于底層平民來說有多貴？這種野果醬就是為了在不花錢的前提下給餐桌上帶來些特別味道才發明的，任何改進都對它毫無意義?！?

“我不是聽你那個小女友說你喜歡吃嘛，所以才想幫你改進一下。”

沃納搖了下頭，他穿越后剛開始那段時間，每天就是涼開水配劣質麥麩面包，那種情況下菲娜送來任何東西對他來說都是美味。

“都說了她不是我女友，我們都才十五歲?！?

維茜小姐奇怪道：“十五歲怎么了？這完全是開啟人生中第一場戀愛的最佳年紀，在帝國下層，十七八歲就結婚的還有不少呢?！?

沃納懶得理會她嘴里那些落后的中世紀風俗，一邊吃著晚餐，一邊想著其他事情。

剛才菲娜在教堂門口說會好好考慮一下他所提出的人生職業規劃，而沃納也需要時常想想自己以后的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