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事務當然由智子負責完成。

帝蕾娜雖然具有神體級別的觀察能力，但也明智地決定等待智子的情報匯總。

而在ETO作戰中心里，唐寧的眉頭卻是已經擰成了一團。

“就蕾娜對付賽博改造人的表現來看，她的大范圍殺傷能力還是值得稱道的！但對付化整為零的敵人就顯得效率不夠高了！”

他這話不需要說完，周圍的拯救派和降臨派就都聽懂了其中意思。

雖然敵人已經換成了另一股，但事實上施展出來的戰術還是一樣的。

這類戰術被普遍認為來源于十七世紀的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二世，后來有人將之形象地總結為：大炮一轟，騎兵一沖，然后就是步兵一哄而上。

這次人道主義救援的基本戰術選擇，在精髓上仍然是這一套，只不過在形式上有了變化。

因為有帝蕾娜的存在，所以他們的大炮進入了核子時代，充當騎兵角色的坦克群，也早就養成了步坦協同的習慣。這一變化成功地將后兩條結合在了一起。

但大炮轟得好，不代表步坦就有優勢。

即便帝蕾娜親自參與地面推進，在沒有智子指引的情況下，整體的作戰效率也依然是偏低的。

當然，“安裝”了智子外掛之后的帝蕾娜，并不適合再用舊有的數據進行分析。

但是，新的敵人也擁有更加龐大的數量，甚至還擁有神秘的不死屬性。蕾娜的數據提升是否被中和掉又成了一個未知之數。

這個未知之數，不同于正在觀察的情況，它是對未來戰局的預測，也是唐寧做出下一步決策的重要依據。

一個未知的依據，顯然意味著巨大的風險。

這一點，徐少輝那邊也已經有人領悟了其中奧妙。

在長老團會議上，他匯報了人道援助的最新進展，并發言說：“就目前的情況來說，附近的敵人已經基本上被清除了！我們的行動取得了初步的成功！這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然而他的老對頭明志淵卻站起來說道：“我們在軍事上確實取得了勝利，但也付出了不小的犧牲！更糟糕的是，這些犧牲究竟換來了什么呢？一枚通向改造人世界的連接器？還是驗證了盟友的可靠？我必須要強調的是，后者我們在哪里都可以做，而前者，那枚連接器究竟對我們有什么意義，現在還未可知！你怎么知道那邊就沒有在打仗呢？難道我們要卷進另一場更大的戰爭中去嗎？”

不得不說，他的發言切中了當下的許多痛點。

尤其是對連接器的認識，已經從經驗主義觀察這種傳統的方式逐漸迫近了唐寧所知道的某些真相。

但徐少輝可不準備在他面前輕易認慫，他說：“現在這種局勢下，沒有人能夠保證連接器帶來的危險不會再次發生。想要不再受到外部威脅，就必須獲得更高的科技！但自研是需要時間的，所以從外部獲取也必須被視為一種重要的手段！因此，擁有對外作戰能力是必要的！熟悉與盟友們在戰場上的配合方式也是必要的！”

“沒錯。”在三體位面，負責軍事的是六號長老楚中林，他對徐少輝的判斷給予了高度支持，“如今部隊缺少特殊戰爭的磨煉，如果沒有真正見過血與火，恐怕在防御戰中也無法有好的表現。那時候我們可就要真的面臨生死存亡的危機了?！?

在場的長老們都知道，打到外線去是在戰略上爭取主動的必要手段。

但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同意徐少輝和楚中林的意見。

二號長老汪震天就站出來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連接器在物資人員的運輸上效率還是太低了！所以能從外部獲得的科技恐怕也是很有限的！除非我們徹底占領外位面，然后直接繼承他們的高科技遺產，否則我們就只能把科技產物帶回來做逆向研究。而這也是需要時間的！換一句話說，你們投機取巧的方式在現有階段是行不通的，歸根到底都還得腳踏實地地搞科研。”

這話也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

不過也有人輕聲問道：“我們不是有伊文斯和帝蕾娜嗎？在他們的幫助下，咱們可是節節勝利！照這樣推算的話，稱霸一個位面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于這樣的戰爭妄想，汪震天毫不客氣地冷哼了一聲：“我得提醒你一點，無論是科技更高的賽博改造人還是防御力更高的植物怪，都沒有做到你說的那種事情…”

只是這一句話，就徹底改變了會議的氛圍。

“撤兵吧！”負責拍板的零號長老發了話。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的視野里卻都出現了一串文字。

字幕：我是伊文斯，在外科風云位面的靈力掃描已經完成。帝蕾娜的核子烈焰已被驗證為是一種有效的手段。但是，散布在該位面的零星植物怪，其數量仍是被消滅的四倍以上?？紤]到他們分布的隨機性，以及可能存在的高隱蔽性，帝蕾娜想要徹底消滅他們的話，恐怕需要至少一周的時間。

“伊文斯先生！”二號長老汪震天說道，“就算你不告訴我們這些，我們也已經決定撤兵了！”

字幕：撤兵？我告訴你們這點，并不代表我想撤兵。我是想說，一周的時間可不算長。

“對于帝蕾娜小姐來說確實如此。但對于我們的士兵來說，孤懸在另外一個世界實在太過危險，而且沒有意義。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各退一步，如果帝蕾娜小姐愿意留下幫助外科風云位面，那我們也愿意在連接器電力充足的情況下，延遲幾天再將她接回本位面！”

這話的意思是在說，他們不會把盟友也丟在那個陌生的位面里——這是之前最讓他們感到恐懼的事情。

唐寧意識到，此舉已經是他們能夠做出的最大妥協了。

對此，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將注意力轉回到ETO的作戰中心。

“智子，以三體人的生化水平，現在應該已經找到更快殺死植物怪的方法了吧！”

“是的。我們分析了橙劑起效的原因。發現是植物怪體內某種廣泛存在的植物蛋白上有可以與之結合的受體，這種受體原本是用來結合一種植物激素的，但蛋白質誤將橙劑識別成了這種激素，所以才導致身體機能不能正常進行，并導致了嚴重的急性病癥，從而危及到了生命！”

“那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嗎？以你們的分子化學能力，我相信完全可以設計出一種比橙劑還能讓那個蠢貨蛋白誤判的化學試劑！”

“我們已經設計出來了！目前正準備讓ETO的工廠試制。不過遵照您先前的指令，與ETO之間的聯絡，必須要經過您的審核！”

這時，一枚智子突然低維展開，然后飛到唐寧的筆記本旁邊轉悠了一圈。

唐寧這才看到，三體人發到他筆記本上的信息已經有上百條之多。

“怎么不直接在我視網膜上繡字？”

“我們的心理學家認為，那樣做將會影響您的判斷！”

唐寧點了點頭，這個舉動倒是很貼心。

不過，這個審核的工作量也太大了，說不定他得換個別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