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寧終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比勒托利亞當地時間凌晨一點鐘了。

此時，史強都已經開始新一天的工作了。

不過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聯系史強，擁有智子的協助，也不代表他和三體人就是全知全能的。

和那些只能按部就班的打工仔一樣，唐寧醒來之后的第一件事，是翻看智子在他睡著的時候發來的視頻資料。

他是按時間順序看這些資料的，史強像狼人一樣向天上的月亮嚎叫的那一段，雖然也被智子歸入其中，但卻排在了所有視頻的第五位。

排在第一的是那枚被隔離在泰坦隕落位面的智子傳來的視頻信息。

除了講述IMC和邊境移民之間的沖突之外，這枚智子還發現了五枚連接器，其中有兩枚已經分別落到了IMC和邊境移民手中。

雙方目前也都已經確知了螺旋穿越門的打開方式，但只有IMC準備派遣特種部隊進去一探究竟。

這份情報還表明，里赫特的行動， IMC這個龐大的壟斷組織似乎并不知情。

不過這應該只是時間問題，就是不知道那時候的IMC會對三體位面有何感想？

第二份視頻是來自于三體本位面的。

有一枚智子在光速巡查的時候，無意當中發現外太空竟然漂浮著一枚連接器。

根據ETO的最新計算結果，這枚連接器將會在四天之后墜入大氣層，落點位于非洲的尼日利亞境內。

伊文斯已經在調集人手，準備拿下這枚連接器。

第三條視頻也來自于三體本位面。

那是滅霸和一位高層人員的會話錄像。

唐寧簡單地聽了聽，滅霸的意思大概是說，他希望可以像帝蕾娜一樣成為地球的朋友，為此他建議高層組建一個使團跟他返回家鄉。他愿意說服他那邊的上級，用生產泰坦機甲的技術作為展現誠意的佐證。

對此唐寧只想說，奧斯卡應該專門為他準備一個小紫人獎杯——不是小金人的——這家伙的戲演得實在是太像了。還他媽什么他那邊的上級，這家伙就是他那片的統治者。

唉，也不知道上層會不會被他騙過去。

或許，他應該提醒一下史強。

正這么想著的時候，羅輯的發言作為第四條視頻出現在了唐寧面前。

唐寧聽得很認真，雖然這家伙的黑暗森林假說還不完整。至少通篇都在考慮猜疑鏈和技術爆炸的事情，并沒有點明那兩條宇宙公理在這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尤其是第一條，生存是一切文明的第一需要。

這一條其實已經通過具體的語言體現在了羅輯的發言當中。但不去點明的話，可能就就缺少了一些震撼力。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訴求。而一旦得知強大文明的存在，哪怕是基于內部的恐慌，相對弱小的文明也會傾向于瘋狂地發展。

這個原理在心理學上的根源是很樸素的叢林法則，眾所周知，那玩意兒是鑲嵌在祖先DNA里的，很難不起作用！

所以就算羅輯沒有把它提出來，也肯定會有人走上這條路。區別只在于時間早晚而已。

或許，他應該找時間和羅輯好好談一談。

首先是有些話并不需要他這個年輕人去說，其次是這個宇宙的生態已經發生了改變。

文明與文明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再是以光年計算的那般遙遠，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是一個連接器而已。

這究竟是近了還是遠了，對于還未謀面的文明來說，或許還有爭議，但對于已經和別人撞了個滿懷的文明來說，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距離的拉近意味著什么呢？

意味著恐慌和緊迫感將會呈指數的上升。

如果不考慮其他變故的話，現存的人類恐怕會更早地進入大低谷時代。

越是瘋狂的年代，就越應該保持冷靜。

像史強這樣在第五段視頻當中蹦來跳去的行為，以后恐怕會變得更加不可取。

字幕：老哥，你昨天晚上找我來著。

“呦，我還以為你沒看到呢？”

字幕：這個說起來有些一言難盡。我人在國外，時間上和你不同步，而且我還有時差要倒。要不是有靈力幫我記錄，恐怕我還真不知道你找我來著。

為了掩飾智子的工作原理，唐寧直接胡謅出了一個靈力的概念。

果然，史強對這個概念很感興趣：“你說的這個靈力，是不是可以讓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字幕：哪有那么夸張！老哥，你還是說說你找我什么事吧。

“有兩件好消息要告訴你，一個是你和我一樣，進入了一個叫做CPM的組織。另外一個是老常希望你認識個年輕人，他叫羅輯。”

聽到這話，唐寧不禁感嘆，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但在表面上，他不能表現得這么興奮。

字幕：是不是你的那位羅老弟啊？見過見過，這事好說！

“那你們交換一下電子郵箱。老常的意思呢，是讓你們共同探討一下那個什么宏觀圖景，他在這方面好像有些想法，但是缺少客觀的數據依托，所以老常才想起了全知全能的你！”

唐寧琢磨了片刻，常偉思還真是對得起他的名字。這樣的結合，以后還說不定真能誕生一個偉大的思想成就。

而且，這對唐寧來說也并非沒有幫助。

于是……

字幕：行，沒問題。我就喜歡和這些有思想的人交流。

兩個小時之后，才從白蓉窩里鉆出來的羅輯收到了一封郵件。

——你好，我是麥克－伊文斯先生的助理，我的代號叫馮諾伊曼。先生告訴我，說常偉思將軍認為他有必要與您結識一下，希望您有時間的時候能夠給他回復一下郵件。

羅輯：將軍也和我說過這件事了，我把我的想法發給您……

——這些觀點先生已經看過，他認為有如下幾點，您可能需要注意……

此處郵件顯示的是唐寧剛才的想法。

看到自己的想法很可能不是個例，而且有可能造成名為大低谷的未來悲劇，羅輯有些坐不住了。

——那我們該如何避免呢？

——發展不是錯誤的方向，無效的發展才是錯誤的。你的黑暗森林體系并沒有問題，雖然還不健全，但稀里糊涂地貼合了既有的現狀。單就我的認知來說，以此為出發點進行戰略判斷，恐怕并不能算是一種錯誤。錯誤的是人類還沒有找到配套的方法論。而這東西，我這里剛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