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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守護他人的決意

數小時前,

白龍戰士的小腹被石錐徹底貫穿。曾經堅不可摧的龍鱗,此刻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不遠處,祭司的尸體無聲地躺著。就在上一刻,那個還嚷嚷著要給鱗片刷漆的鮮活生命,為了給白銀墓場爭取哪怕多一秒的時間,義無反顧地選擇留下來殿后,而下一秒,長矛洞穿了他。

上方洞穴入口,又傳來沉悶的聲響。幾具尸體被粗暴地拋下。

啪!

像熟透的西瓜狠狠砸落,刺耳的碎裂聲簡直讓人窒息。

蛇人大軍踏著環形階梯,涌入巖蟲洞穴深處,沉重的腳步聲如悶雷般漸漸遠去。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弱小,如同那根將他釘死在命運上的冰冷石錐。他比勞工強大?這念頭此刻只剩下苦澀的諷刺,不過都是帶著缺陷的、不完美的消耗品罷了。

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純血白龍榮光......燃燒了一生......卻連父母的輪廓都未曾得見......

一股冰冷的絕望攫住了他。

他如此拼命,為了領主,為了地下城,究竟意義何在?無論白銀墓場是登臨絕頂還是化為廢墟,他,永遠只會是統計冊上被輕易劃去的一串冰冷數字,一個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消耗品。

從懵懂破殼到此刻瀕死,每一滴血,都在為那遙不可及的“榮光”而燃燒......

可那榮光如此虛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與他這個燃燒的個體毫無瓜葛。

白龍戰士吊著最后一口氣,腦海中翻涌的,不再是地下城軍隊征服的雄壯鼓聲,不再是始祖模糊的古老訓誡,更不是純血白龍們慷慨激昂的口號。

幾只蛇人勞工麻木地靠近,拖拽著地上同族的尸體。

它們偶爾瞥向垂死的他,那眼神,混雜著原始的殘忍與赤裸的嘲弄......

像是在譏諷他獨自挑戰班恩的狂妄自大......

像是在踐踏他為白銀墓場奉獻的一切卑微努力......白龍,即將成為蛇人的階下囚......

征服敵人,征服地底......地下城的榮光是無盡的征服。白龍戰士的榮光,難道也只為此而生?

不......

錯了!徹頭徹尾地錯了!

我的生命......燃燒的意義,絕非為了那飄渺的榮光!

我的爪......揮舞的力量,不該獻給空洞的口號!

我的血......不該為任何毫無價值的戰斗流下!

白龍戰士爆發出聲嘶力竭、撼動靈魂的怒吼——

是為了擋在更弱小的同胞身前!為了那些會哭、會笑、會恐懼、會痛得發抖的鮮活族人!為了守護他們!

守護......這才是......戰士存在的真諦!

守護......才是屬于我的,滾燙的榮光!

撕拉——

傷口徹底崩裂,白龍戰士的意識被無邊的黑暗吞噬。但最后那熾烈如熔巖般的覺悟,已化作一道不滅的烙印,深深鐫刻在他瀕死的心臟之上。

【您已解鎖冒險日志!】

【身份變更:地下城單位→冒險者(隸屬白銀墓場)!】

【已刷新您的狀態!】

【等級提升!】

驟然間!飽含著無盡復雜情緒的雙眸猛然睜開!

利爪揮動,那根將他釘在死亡邊緣的石錐應聲粉碎!血淋淋的恐怖傷口處,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滋長!

【始祖的殘響賦予你獨一無二的名字:赫洛。】

赫洛——他擁有了名字。失去了武器,但雙爪卻變得前所未有的鋒利、修長。

幾個蛇人勞工被這死而復生的駭人景象驚得魂飛魄散,剛想要逃跑,視野便猛地天旋地轉......

它們看到了自己噴涌鮮血的無頭軀干。

赫洛甩去利爪上滾燙的蛇血,第一次,對自己的力量感到了近乎眩暈的震驚。

這......還是我嗎?

他的視野中,清晰地浮現出如同地下城祭壇般的信息:

【姓名:赫洛

種族:龍人

等級:12

職業:戰士

......】

赫洛心頭劇震,但極致的驚駭瞬間被一種冰冷的清醒壓下。

然而,這些都不再重要了......

赫洛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內部已如死域般的環蛇迷宮,隨即,毅然投向通往巖蟲洞穴入口。

沒有絲毫猶豫,他踏上了染血的環形階梯。

比起毀滅敵人,守護尚存的同伴,才是此刻心中唯一燃燒的信念!

……

狂奔,哪怕已經力竭也不能停下。

如此狼狽的行為。和當初第一次來到這層簡直一模一樣。

同樣是在巖蟲洞穴內,同樣面臨著生存死亡的危機,同樣肩負著族人的希冀...啊...忘記了一件事...

已經沒有族人了。

班恩的速度漸漸放緩,只有他粗重、帶著血腥味的呼吸聲,在空曠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和虛弱。

失敗。

這個詞像冰冷的淤泥,瞬間淹沒了蛇尾下的道路。

又像一根燒紅的鐵釬,狠狠捅進了他的意識深處,然后瘋狂攪動。從未如此清晰,從未如此恥辱。

不是戰術性的撤退,不是暫時的受挫,是徹頭徹尾的、被碾碎的反攻!

他,環蛇迷宮的主宰,蛇人軍團的領袖,竟然被一群困獸猶斗的白龍殘兵擊退了?

他仿佛還能聞到那股混雜著龍血、蛇血和絕望寒意的惡臭,從白銀墓場的方向彌漫過來,鉆入他的鱗片縫隙。

眼前不受控制地閃過曾經和族人、和豺狼人在這個黑暗地底相互取暖的畫面,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可現在什么都沒有了...

我要復仇!不惜一切代價!

哪怕...向蝙蝠低下頭顱,也要朝著白龍和鱷魚發起最猛烈、最惡毒的復仇!

班恩雙目赤紅,遵循著曾經在巖蟲洞穴內部茍延殘喘的記憶,繞開了比較常見的道路,選擇走那些人跡罕至的小路。

“領主的權限受到了限制,只能喚醒百分之二十的兵力...不過有守護者,還有迷宮里的各種陷阱,只要保護好好地核核心,撐過一周不是什么問題...”

“除非鱷魚和白龍聯合起來進攻...”

“我還有機會!”

周圍的景色愈發熟悉起來,一些奴隸的尸體隨處可見。

馬上就要到了...

班恩看見了充滿亮光的洞口。

等著吧...白龍們!

下一刻,他近乎狂熱的笑容霍然凝固。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洞口。

是一只白龍!

班恩認識他,那個不自量力拖延自己的白龍,他竟然還活著?怎么可能?環蛇迷宮里的蛇人是干什么吃的?

“你又來送死?”班恩發出冷笑,距離環蛇迷宮只有一步之遙,現在逃走可不行。

赫洛目光寒冽,迎上了班恩的殺意:“蛇主...我來替他們復仇了!”

沒有更多的言語,雙方都抱著殺死敵人的簡單想法。

班恩的蛇尾狂亂掃動,四只大手揮出殘影,試圖以昔日霸主的威勢碾碎眼前的蟲子。

然而,疲憊——那深入骨髓,源自心靈重創的疲憊,如同無形的鎖鏈纏繞著他龐大的身軀。

反攻失敗的陰影,族人盡滅的絕望,成為了一塊沉重的鉛,拖慢了他引以為傲的速度,也鈍化了他致命的精準。

白龍和娜迦的身體交錯,血光覆畫,濺在滿地的尸體上。

幾個回合之后,變故產生。

班恩的一次格擋慢了半拍,于是赫洛眼中精光暴漲,抓住機會直取班恩的命門。

唰唰!

班恩的動作瞬間凝固,赤紅的豎瞳因劇痛和難以置信而擴張。粘稠近乎黑色的血液從恐怖的創口和口中噴涌而出,與巖壁上的磷光混合,流淌在他曾經生活的冰冷土地上,形成一片不斷擴大散發著腥臭的污穢泥沼。

他喉間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最終,那曾經充滿狂熱與暴戾的蛇瞳徹底失去了光彩,巨大的頭顱重重砸落,深陷在自己污血與內臟混合的泥濘之中,再無聲息。

環蛇迷宮之主,以被淤泥吞噬的姿態,迎來了永恒的終結。

ps:單機到死的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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