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惡魔的位格，或者說——圣主的靈魂。”

警長小玉如是答道。

“圣主的靈魂？！”

眾人的表情驚異不已，恰好此時，再一次平衡了自身正氣和黑氣沖突的陳胥，也從山崖下飛了上來，其他人的目光先是聚集到了他的身上，接著又轉而投向警長小玉。

“是的，”警長小玉點了點頭，既是為了回應其他人，又是為了向歸來的陳胥致意，“死亡并不代表圣主的終結。”

“他的靈魂還有一息尚存，雖然遭受重創，陷入到幾乎永遠的昏迷當中，但是只要作為火之惡魔的位格還在，圣主就不會真正死去。”

“那惡魔小龍為什么還要吃下圣主的靈魂呢，難道他是想要借此分離圣主擁有的惡魔位格？”

陳龍代替其他人問出了他們心中的疑惑。

“不，”警長小玉搖著頭說，“火之惡魔的位格早就被圣主吸收融合了，二者已經混為一體，無法再將其進行分割。”

“那惡魔小龍吞下圣主靈魂的意義何在？”陳龍又問。

“不能分割，但是可以同化啊。”警長小玉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拋出一個新的概念來，“就像是惡魔的魔氣一樣，吸入后會被轉換成對應的惡魔，和火之惡魔的位格融而為一的圣主的靈魂同樣具備相同的功效。”

“只不過，惡魔小龍吸入圣主的靈魂不是為了被圣主同化，從而獲得火之惡魔的位格，而是反過來同化圣主，否則他也不會忍到現在這個時候，等到圣主的靈魂遭到重創時才出手。”

龍小組的成員們默然點頭，他們需要時間來消化警長小玉給出的答案。

見其他人沒有問題了，警長小玉轉過身，笑吟吟地看向陳胥問道：

“我給你的那顆珠子用了嗎？”

“嗯，”陳胥點頭應道，“我趁著和圣主貼身的那會兒，把珠子砸碎在他身上，惡魔小龍應該沒注意到我的動作，后面我也沒再和圣主有過肢體接觸，不過……珠子里的鏡子神真的能對惡魔起效果嗎？”

陳胥提到的珠子，是他頭一次勉強平衡了體內正氣和黑氣的沖突時，他從冥想中醒來后，警長小玉塞到他手里的，并且簡單說明了珠子和用意。

珠子里封印了一伙作惡多端的鏡子神，他們原本應該被關押在老爹故鄉的一座荒涼、廢棄的古廟中，但是現在卻被警長小玉盡數拘押在了這顆小小的玻璃珠內。

并且珠子上還被施加了魔法，一旦珠子破碎，珠子里的鏡子神就會和他們觸碰到的第一個人永久綁定在一起，而鏡子神們擁有的特殊能力是——讓被接觸的對象變成自己心目中最恐懼的模樣和狀態。

陳胥在戰斗中把珠子砸碎在了圣主的身上，但圣主當時的狀態明顯是失了智，根本不知道恐懼為何物，鏡子神的能力無法生效，只能被迫和瘋狂的圣主融為一體。

等到圣主被陳胥用飛劍斬殺后，他的肉身雖死，但靈魂不滅，鏡子神們也幸運的得以存活下來，但也只得混在在圣主受到重創的靈魂中茍延殘喘，最后被沒有察覺出異常的惡魔小龍吞入腹中。

“效果應該會大打折扣，鏡子神沒有了向外傳播恐懼的能力，但依舊能放大人心中的恐懼，光這一點應該就夠把惡魔小龍逼瘋了。”警長小玉露出了一副運籌帷幄的表情，“留下他只是因為平衡需要，沒必要讓他過得那么舒服。”

“比起表明看起來志得意滿的惡魔小龍，你才是幕后真正統籌全局的人。”

陳胥笑了兩聲，主動夸了警長小玉。

“那是當然的，你以為他身邊的艾索是被誰抓住的？”警長小玉撇過頭，嘴角露出一抹壓抑不住的微笑，聲音略顯驕傲的說道。

……

另一邊，不丹。

刀龍堡壘的廢墟中，惡魔小龍和艾索再一次回到了這里。

“哈哈哈！我的計劃成功了，我將會成為新的火之惡魔！”

吞下圣主的靈魂并成功逃離后，惡魔小龍站在廢墟中的碎石堆上放聲大笑。

他笑得十分暢快和灑脫，甚至眼角都笑出了幾滴淚來。

“那個該死的老家伙一直以為能夠掌控我的一切，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把我當成了他復生的工具。我是他的兒子，不是他養的一條狗！況且養狗也該知道陪伴的重要性，可他呢？”

笑著笑著，惡魔小龍忽然又笑不出了，他的表情飛速變化，像是學了川劇變臉一般，從喜不自勝一下子又轉變成怒不可遏。

他舉起拳頭高高揚起，對準自己腳下的石堆猛地砸落。

“咔嚓！”

石堆碎裂，揚起的塵霧把惡魔小龍的身影籠罩在其中。

“除了命令，還是命令，他給過我哪怕一點父愛嗎？”

煙塵里，惡魔小龍的身形看起來影影綽綽，他的聲音在一瞬間出現過一絲哽咽，但很快就被抹去，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塵煙散去，露出一張冷漠無比的蜥蜴臉龐。

惡魔小龍冷冽的目光掃向一直站在旁邊注視著他的艾索，擠出了一個虛偽的笑容：

“我不會忘記你給我的幫助的，我親愛的朋友，我欠你一份人情。”

“我不需要你的人情。”

艾索搖了搖頭，他的聲音經過面罩的處理，始終都是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

“我只是想看到更多黑氣和正氣的斗爭而已。”

“你會看到的，我的朋友。”

惡魔小龍的臉上依舊掛著假笑的面具，他對艾索的態度并沒有多真誠，兩人始終保持著互相利用的關系。

和艾索客套完后，惡魔小龍沉下心，去檢查被他吞入體內的圣主靈魂的狀態——

圣主土黃色的龍魂盤蜷在一起，雙眸緊閉，像極了他先前還是雕像時的樣子，只是軀干上多了好幾個透明的窟窿眼，看起來殘缺不全，里面偶爾還會有白煙晃過……

“老家伙，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活該！”

惡魔小龍在心底冷哂，他對圣主現在這副凄慘的模樣很是滿意。

恰如警長小玉先前所說的，惡魔小龍吞下圣主靈魂的目的，就是為了反向同化圣主的靈魂，從而取得火之惡魔的位格的認可。

這聽起來雖然天方夜譚，但實際上確有操作空間。

不過，需要靜候時機，惡魔小龍不敢在圣主靈魂清晰，完整無缺的狀態下做出嘗試，因為那樣大概率會弄巧成拙，搞不好他的身體會成為圣主復生的新軀殼。

但是現在，圣主的靈魂陷入昏睡，殘缺不全、奄奄一息，全靠作為惡魔的位格吊著命。

這正是惡魔小龍謀劃的良機，既然無法剝離圣主靈魂中的惡魔位格送他歸西，那就利用自己完整、強健的靈魂日積月累的去浸染圣主的靈魂，把圣主靈魂染成他惡魔小龍的顏色。

等到完全浸染后，再嘗試把二者的靈魂合并，屆時惡魔小龍就是圣主，圣主就是惡魔小龍。

火之惡魔的位格也會自然而然地落到他的手中，并且意識形態仍舊由他主導，這樣做豈不美哉？

火之惡魔的位格誘惑，已經讓惡魔小龍有甘愿冒風險的心里，不然他也不會謀劃這么多。

瞧啊！他計劃實現得多順利，他干得多么聰明——做的多細心，多周到，多做作！

直到計劃執行到最后一步前，他都對圣主萬分順從，堪稱孝子典范。

然而現在，圣主這頭老龍會永遠的睡下去，他的靈魂會被一點點的同化成“惡魔小龍”，最后二者在合二為一，一個新的惡魔小龍就誕生了。

“哈哈哈！”

惡魔小龍又笑起來了，只不過這次他笑得有些神經質，有些癲狂。

沒過多久，惡魔小龍又不再笑了，他覺自己有些頭暈，耳朵里嗡嗡作響。

嗡嗡聲在他耳邊越來越響，越來越來清晰，他捂著耳朵，神情顯得有些恍惚，抬起頭向艾索問道：

“你有聽到什么聲音嗎？”

艾索沒有說話，或者說他說了，但是惡魔小龍已經聽不到了。

他只看見艾索搖了搖頭，是在為他問出的問題做出回應。

“不，一定有聲音的，一定有。”

嗡嗡聲不斷響著，刺痛惡魔小龍的耳膜，他拼命掏著耳朵，以為是有什么東西窩在他的耳道里作怪。

但是等到一道若有若無的囈語混入嗡嗡聲里響起時，惡魔小龍心頭一緊，面色大駭。

圣主醒了？不可能！

他連忙又潛下心去查探圣主靈魂的狀態，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樣子，沒有半點復蘇的跡象。

那囈語是從哪傳來的？

惡魔小龍開始變得暴躁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在石堆上踱來踱去，拼命地去思考，去排查，可惜依舊毫無所獲。

嗡嗡聲只顧自個響著，中間偶爾夾雜著含糊的囈語，像是有人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或者……將要從夢里醒來。

可待惡魔小龍再去查看圣主的情況時，又發現囈語聲消失，似乎從來都有過，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混蛋！”惡魔小龍失聲尖叫，“別再裝睡了！你要醒了是不是？！你要醒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