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時間很快過去。
這段時間整個“米克幫”始終還駐扎在黑山鎮。
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杰羅姆的傷勢還沒有好。
米克肩膀上的擦傷倒是有個一兩天就痊愈了，加強后的身體素質又一次發揮了作用。
但杰羅姆就慘了。
這十幾天來一直下不了床，渾身繃帶裹得像木乃伊。
直到昨天才稍微好一點，能下床走兩步了。
按照休老頭的說法，他身上都是皮外傷，只要血肉長得差不多，就能恢復正常行動。
但別干什么太劇烈的事情，避免傷口崩開。
后續也需要調養身體，肯定會很長一段時間有些虛弱。
不過反正能動了，這就是個好事。
米克于是就準備再過兩天就離開。
再等杰羅姆恢復一下，只要能扛過路上的三五天，其余的傷病可以到下個鎮子再養。
總不能長期在這個貧瘠的地方住著吧，整個團隊當初帶的物資都有點不夠用了。
莎亞也每天都閑著，挺無聊的。
米克去找休老頭聊了聊這個事，關于自己即將離開的打算。
休老頭也沒說什么，甚至都沒假客氣挽留一下。
只是說了一句：“明天跟我上一趟山上，早一點的時候。”
米克也沒明白這個安排什么意思，不過倒也沒有拒絕的必要，反正這段時間下來，彼此都心知肚明，雙方都不是什么壞人，不會加害對方。
轉過天來。
米克起了個大早，天剛蒙蒙亮，鎮民們都還沒醒。
一出門看見休老頭已經在他房門外站著了。
米克剛想打個招呼。
又看休老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扭頭就往山上走。
米克明白這個意思，也就沒講話，跟在老頭后面。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上去。
本身黑山鎮也在一座山上，這會就是沿著山路向上，走的路米克也認識，平時去接山泉水就是走這邊。
清晨還有點水汽，看著周圍也沒什么植物，這點水汽應該都是從山泉來的。
不過休老頭也并非是朝著山泉去的。
過了平時接水的那一道小泉水，老頭還在往上面走。
一路是奔著去山頂去了。
米克就問了一句：“現在能說話了嗎。”
休老頭站住了回過頭：“能了。”
“咱們這是奔哪去啊。”
“你別問。”休老頭說：“到地方你就明白了。”
米克往前再走了兩步，跟休老頭并排著上山：“大清早的讓我爬這么高，還不讓問。”
休老頭就嘆口氣。
話頭一拐開始聊起別的：“知道為什么我是這鎮長嘛。”
“你歲數大。”
“不是。”休老頭搖頭：“因為這鎮子就是我建的。”
“你？”
“我和我夫人。”
休老頭又開始朝山上走了起來。
“許多年前，我和我夫人，是西部的……一伙強盜。”休老頭說的很艱難，似乎并不想提起這段往事：“我們做了很多壞事，傷害過其他人，搶劫了很多錢，做過一些很錯誤的事。”
“最后一票，是搶劫一個銀行。”
休老頭沉悶的講著，也沉悶的走著。
米克跟在邊上。
不知道老頭為什么忽然和自己說這些事。
但心里卻清楚，這些埋在心底深處的故事，老頭既然選擇告訴自己，一定有其目的。
米克什么也不說，只是靜靜的聽著。
“銀行那天會到很多錢，我夫人知道，她很會打探消息。”休老頭說到夫人還揚起一點笑意：“你沒見過她，你不知道，她槍法很準的，馬術也好，消息還靈通，在早些年間名氣很大。”
“反正……我們盯上了那批錢，銀行里的錢。”
“據說有上千萬，幾十個錢箱子。”休老頭說：“這種數量級的錢，守衛肯定很多，光我們兩個人不夠，算上跟我們合伙的幾個匪幫朋友，肯定也不夠。”
“我們去外面又招募了十來個人，組成一個大團隊，一個我今生領導過的最大團隊。”
“在西部這是很了不起的事，前后加起來二三十人，這已經接近匪幫的極限了，差不多等于個農場主的私兵數量，每天光吃飯都不少錢。”
“可我們是匪幫，我們沒農場，我們光靠搶劫啊，西部這地方，靠搶劫養這么個團隊不可能的，哪那么多東西給你搶。”
休老頭嘆口氣：“這就導致……我們沒有準備太好，有點倉促的執行了計劃。”
休老頭講到這，忽然歪頭問了一句：“哎？你知道那起銀行劫案吧。”
米克點點頭，頭一次插話：“知道，巴洛幫整理了一份你的資料，在一個本子里面。”
“啊，那個我見過，巴洛那王八蛋開始直接來我家跟我要錢，給我看過。”休老頭搖頭：“那不是他們整理的。是追查我們的一個警長整理的，前些年他殉職了，筆記被巴洛幫撿到。”
米克就說：“啊，這么回事。”
休老頭又嘆口氣，繼續講述道：“總之，我們倉促的執行了計劃，一方面計劃上還有細節不完善，但更主要的是，人手里還有一些外來的人，他們懷有異心。這就導致我們成功了，但只成功了一部分。”
“起初我們搶到了錢，損失了一部分人手，甩掉了警察，看起來好像很不錯。”
休老頭講到這，臉上的肌肉驟然開始緊繃，接下來說的話咬牙切齒：“但是錢太多了，剩下的每個人都想多分一點，尤其是那些新招募的人，他們趁夜晚大家睡著，突然開始襲擊起了營地里的自己人。”
“一切發生的太快，許多老伙計死了。”
休老頭恨恨的說：“甚至許多人，是為了掩護我和我夫人才死的，我的好朋友們啊，他們有的連槍都來得及拿，就沖出去給我們倆爭取了時間。”
“我們騎著馬逃跑，一分錢都沒來得及拿，但即便如此，我夫人還是受傷了。”
休老頭又一次站住，指著山下的小鎮。
“我們就逃到了這里，一座荒山，我在這建造了黑山鎮的第一個土坯房。”
“三年后，我夫人槍傷始終未能徹底痊愈，最終過世，我把她葬在了這里。”
休老頭又轉回身來，再伸手指向山頭。
米克這才注意到，這座山的山頂，居然有一個小小的湖泊。
匯聚在一個山洼里面。
這是整個山泉水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