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戈壁上。
一匹馬踢踏著走在硬實的砂土路面上。
穿過一個一個的風(fēng)蝕巖石,走到其中一個早已熄滅的營火前面停下。
馬上的人扶了扶帽子,從馬背上翻身下來。
他是標(biāo)準(zhǔn)的牛仔打扮,脖子上圍了一個深色的汗巾,穿著一個長到小腿的風(fēng)衣,此時衣擺正隨著風(fēng)不停的抽打著。
營火周圍散落的幾個帳篷,也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得七零八落。
一個明顯已經(jīng)廢棄的營地。
但牛仔還是把汗巾從脖子上提了起來,蒙住了口鼻,從武器帶上抽出來了他的左輪槍,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一些。
先是蹲下檢查了一下營火邊上躺著的尸體。
回頭判斷了一下?lián)魵⒄唛_槍的角度。
不漏痕跡的點了點頭。
轉(zhuǎn)頭又掀開了保存最完好的一個帳篷門簾。
里面橫躺著兩具尸體,已經(jīng)死去一段時間了。
即使在這個地方干燥又大風(fēng)的環(huán)境下,也已經(jīng)開始有些腐爛。
牛仔嘆了口氣,把帳篷的門簾放下了。
同時也把左輪槍收了起來。
重新回到馬匹前面,在馬鞍包里面掏出來個本子,翻動了幾頁,找到“伊夫幫”的字樣,在上面畫了一道橫線。
這條線索已經(jīng)斷了。
牛仔扯下臉上的蒙巾,掏出水壺喝了一口,又一次微微的嘆口氣。
重新翻身上馬。
坐在馬上環(huán)顧四周,周圍是一整片的戈壁沙漠。
只有在某一個小角落那里。
顯露出了一點點的綠色,似乎有一個小鎮(zhèn)。
……
……
不太遙遠(yuǎn)的小鎮(zhèn)上。
坐在酒吧里的塞德里克,喝了一口最便宜的涼啤酒,并用杯子冰著自己臉上的淤青。
他自從上次被米克打了之后,就沒再找過莎亞,甚至基本沒出過門,始終躲在家里面養(yǎng)傷。
偶爾才去一次酒吧,講一些編造出來的“教訓(xùn)莎亞”的故事,努力保留自己的顏面。
但大家這些故事也并不是全盤相信,多少有些將信將疑。
這導(dǎo)致塞德里克很難再通宵喝酒了。
其他人喝大了之后,對自己的冷嘲熱諷也就有點不再收斂,聽著很不舒服。
于是今天下午,實際是中午剛剛過去一點,塞德里克就已經(jīng)坐在酒館里面了。
時間太早,其他年輕人還并沒有過來。
只有自己和其他兩個老家伙在這,大家都是奔著中午客人少,過來錯峰消遣一下。
塞德里克就只能和酒保聊天,坐在吧臺上,手里捧著一杯冰啤酒,嘴里念念叨叨。
還是那點教訓(xùn)莎亞的事。
“我當(dāng)時就差點一巴掌上去了,我跟你說,但我當(dāng)時是覺得,唉,何必呢,一個娘們。”
塞德里克一臉裝腔作勢。
對面的酒保面無表情,肩膀上搭個毛巾,也沒什么反應(yīng)。
塞德里克又繼續(xù)說:“后來她……”
“砰咚”
酒館的兩扇小門被人推開。
一個穿著風(fēng)衣的牛仔走了進(jìn)來,很自然的坐在吧臺前面。
酒保立刻扔下了塞德里克,問牛仔說:“喝點什么?”
牛仔拍了拍袖子上的塵土:“龍舌蘭。”
酒保接著問:“傳統(tǒng)的還是直接喝。”
牛仔說:“傳統(tǒng)的。”
酒保就從柜子里面抽出龍舌蘭酒的瓶子,倒了一小杯,返身回去拿了一碟鹽,擺在牛仔邊上,抽出支小刀開始削檸檬。
塞德里克被打斷了一下,有點不高興,但同時又來了個新聽眾,也還高興。
塞德里克決定從頭開始聊。
“哎,看你臉生,外面來的?”
牛仔瞥了他一眼。
塞德里克從這個眼神中看出來了一點輕蔑。
但他習(xí)慣了。
而且他覺得這不重要。
馬上對方就不會輕蔑自己了,因為自己即將開始講自己這精彩紛呈的經(jīng)歷。
“你怎么才來呀,來的晚啦,晚了一禮拜,這邊的新鮮事沒趕上吧!還得我告訴你,不然你上哪知道去。”
塞德里克還往近前湊了湊:“看見外面那個新建的房子沒有,進(jìn)小鎮(zhèn)時候肯定看見了吧,知道怎么回事么?”
牛仔并不理他。
“舊的燒了!馬匪燒的!”塞德里克那神情仿佛是他燒的:“嚯,那個火大的呦。”
牛仔一下子轉(zhuǎn)過頭來。
滿臉專注。
仿佛忽然間對這件事有了興趣。
“燒了?”
“燒了呀。”
“馬匪燒的,你確定?”
“確定!都知道,莎亞親眼看見了。”
塞德里克還挺興奮。
酒保削好檸檬,也說了一句:“你還真聽得下去他,不容易。”
牛仔聽的下去。
而且還主動問:“后來呢。”
“后面這群馬匪就不來了,估計是犯了事跑了,不過這不重要。”塞德里克開始過渡到了他自己那段:“忽然冒出來個人,主動要給莎亞修房子,你說這事怪的。”
塞德里克咣咣一頓說。
把他之前知道的那些,包括怎么修建的房子,米克有個副手找過來,倆人一起買衣服,以及他自己編造出來的那批,全都給講了一遍。
牛仔始終聚精會神的聽著,而且一言不發(fā)。
一直等塞德里克把知道的全講出來。
在末了,牛仔才終于問了一句:“他和莎亞也不見了?”
“不見了,有人看見,好像是朝西邊走了。”
牛仔“哦”了一聲,點點頭。
回頭看了眼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小杯龍舌蘭。
但是手沒有拿杯子,而是繼續(xù)問塞德里克:“那你如果再見到這倆人,你還能認(rèn)出來吧。”
塞德里克一拍大腿:“那不是廢話!我肯定認(rèn)得。”
“那好。”
牛仔從椅子上下來,站在酒吧柜臺邊上。
從自己風(fēng)衣里面掏了掏,掏出張紙來。
鄭重其事的面對著塞德里克。
“我是平克頓偵探,拉里·杰瑞,一路追查伊夫幫過來,我懷疑,剛剛你故事里講的那個副手,是伊夫幫余孽,我準(zhǔn)備沿著你說的這條線索繼續(xù)追查。”
牛仔說的非常認(rèn)真,還舉著張紙。
塞德里克徹底看傻了。
因為他并不太認(rèn)字,看不懂紙上寫的是什么,只能從規(guī)格猜測,似乎是個雇傭證明什么之類的東西。
但即使看不懂,平克頓偵探的名號他還是知道的。
具體的其實也不是很懂。
只知道是一群很厲害的牛仔,前兩年打仗時候當(dāng)過雇傭兵,會接委托,偶爾也會干賞金獵人的活。
總之是一群猛人就對了。
一群徹頭徹尾的猛人。
現(xiàn)在這個猛人盯上了莎亞身邊那個小子?
這可太好了!
塞德里克幾乎要笑出聲來了。
牛仔繼續(xù)問說:“考慮到你認(rèn)識他們,我想雇傭你和我一起進(jìn)行追查,你有這方面的意向嗎。”
塞德里克想都沒想:“沒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