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按照常理，陳玄這個璉二爺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和府中的這些女眷也不能走得太近。

但如今府里的三春姐妹也好，林黛玉也罷都是半大的丫頭，自然是一團(tuán)孩兒氣，倒也不至于太生分。

陳玄收拾了一襲青衫，便去了賈迎春的院子。

正巧這會兒還早，一到那院子前，正好撞見賈迎春隨著丫鬟們出門。

陳玄打眼一看，瞧著這丫頭身形微胖，一襲錦衣倒也富態(tài)。

腮凝新荔，鼻膩鵝脂，說來也算是一個美人坯子。

就是眼神有些呆滯，看起來有些木訥。

陳玄打量了她兩眼，還沒來及作何說辭，卻聽她打招呼道。

“璉二哥。”

陳玄這才回過神來，笑道。

“好妹妹，你這是要干什么去？”

“……”賈迎春愣了一下，沒想到陳玄會和她這般說笑。

畢竟二人說是兄妹，實際上隔著房又差著歲數(shù)，平日里幾乎是一個月都不見幾回。

賈迎春還真是極少聽見他喚她一句“好妹妹”。

她雖是有些錯愕，卻也很快回過神來，輕聲道。

“我這是要去府里學(xué)堂，不知二哥哥過來是有什么要緊事？”

陳玄笑道，“我倒是沒什么要緊事，只是昨兒聽你嫂子說林家妹妹似乎病得厲害，我便過來瞧瞧。”

賈迎春點了點頭，道，“林妹妹的確是有些體虛，近些日子也睡不踏實，二哥去看看也好些。我現(xiàn)在要去學(xué)堂，不得空，便讓丫鬟領(lǐng)你過去。”

說話間，她支了個丫鬟，讓那丫鬟領(lǐng)著陳玄往院里走。

陳玄瞧著賈迎春對他似乎是有些生分，說笑著在她的腦袋上胡亂摸了兩下，正好將她的頭發(fā)給理亂了。

“一大早的垂頭喪氣像什么樣子，還不打起精神來。”

“……”

賈迎春眉尖一蹙，剛想說點什么，她這二哥卻早已經(jīng)笑著走遠(yuǎn)了。

一旁的丫鬟見狀，趕忙上前幫著賈迎春理了理頭發(fā)，抱怨道。

“璉二爺好歹也是當(dāng)姑爺?shù)娜肆耍趺催€這般孩氣，這不是給二姑娘找事嗎？”

賈迎春聞言一時啞然，說來沒什么心氣兒，但在這深宅大院里，她倒是第一次與人這般親近玩鬧。

……………………

另外一邊。

陳玄隨著丫鬟進(jìn)了院里。

那丫鬟本想進(jìn)門先通稟一聲，好歹讓林黛玉有個準(zhǔn)備。

不想陳玄卻大步走進(jìn)屋里，趕巧林黛玉還沒起來。

他徑直走了過來，隔著蚊帳道。

“林妹妹，我來看你了。”

“……”軟榻上的林黛玉沒有吭聲。

陳玄心中一跳，只當(dāng)林黛玉是不是重病不起了，趕忙上前拉開蚊帳卻正好瞧見這林家妹妹還在打瞌睡。

說是貴族豪門的大小姐，這丫頭竟還踢被子。

那被褥斜斜的翻起一角，顯出她身上一襲銀白的絲綢睡袍，說是兩靨含愁，一襲嬌病。

但是如今瞧著這睡著了的模樣，倒又有幾分文靜。

只不過如今沒長開，這身段兒別說是王熙鳳那富態(tài)豐腴的體格，便連一般的大丫鬟都比她來得有肉。

先前領(lǐng)路的丫鬟，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上前道。

“璉二爺，你怎么就這么進(jìn)來了？”

陳玄剛想開口，軟榻上的林黛玉卻聽到了動靜，迷迷糊糊的起了身，稍一打量說是有些驚訝，但轉(zhuǎn)眼又嘴利起來。

“你別勸他了。他自是逍遙的散人，不拘一格的謫仙人，哪會顧及你這些規(guī)矩。”

那丫鬟一時啞然，陳玄卻笑道。

“林妹妹，這話我倒是喜歡聽。我這次來，就是有意收你做我的膝下童子，你可愿意？”

此話一出，反倒是林黛玉懵了。

她如今也是一個小丫頭脾氣，雖然生得伶俐，但也沒什么心氣兒。

之所以剛才譏諷一句，純粹是天性使然。

再加上進(jìn)賈府之前，見他在路邊挖土坎燒柴火，又煉制些什么平心靜氣的藥散，這才玩笑他一句，稱呼他是逍遙散人，謫仙人。

沒想到陳玄還把這高帽子給戴上了。

林黛玉一時啞然，正不知如何是好。

陳玄早有說辭。

“林家妹妹，你也別覺得我誆你。別的不說，這修仙證道的事，我算是有點經(jīng)驗的。你拜入我門下，平日里不耽誤你的事，反倒能助你凈心養(yǎng)性，延年益壽。”

一旁的丫鬟聞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只覺陳玄這璉二爺簡直跟個神棍似的。

林黛玉卻輕哼一聲，自嘲道。

“難為璉二哥這般貼心，我如今不過十來歲的年紀(jì)，就想著幫我延年益壽，可惜我命淺福薄，怕是活不了那么長久。”

她這話，明里是自嘲，暗里卻在暗諷陳玄假殷勤。

好歹她現(xiàn)在滿打滿算也就十歲左右，離女子的笄禮都差著四五年。

陳玄這話說得，好像她都熬不過那十五歲的笄禮似的。

“好妹妹，你倒是會說得很。”

陳玄聞言，啞然失笑。敢情林黛玉這嘴是從小就這么利索。

不過他大早上的跑過來，自然不愿做無用功。

“罷了，我瞧著你這丫頭也機(jī)靈。我也就直說了吧，我想你去找老太太求情，搬去我隔壁院子住著。”

“為什么？”林黛玉明眸眨了眨，有些奇怪。

陳玄也不好說出那木石良緣的必死之局，便玩笑道。

“我瞧著妹妹長得好看，有心想養(yǎng)你當(dāng)個小媳婦兒不是。”

“你！”

林黛玉聞言又羞又惱，說來被他調(diào)笑，但攥緊粉拳，一時又沒法發(fā)作。

陳玄笑了笑，卻也沒有繼續(xù)逗她，轉(zhuǎn)而拉著她的手，略作號脈。

林黛玉略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還沒來及多問兩句。

陳玄就開口道。

“這些天，你沒有練我教你的呼吸吐納訣竅？”

“……”

“這倒也是，你如今寄人籬下，四下也沒幾個能說話的人。迎春也不是外向的脾氣，你們怕也聊不起來。我看你還是早點跟老太太說了，我倆兒一起住著，好歹也能說說話。”

饒是陳玄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林黛玉卻把他看白了。

她本就是心思機(jī)敏，為人多疑敏感，自然隱隱感覺到陳玄沒安好心。

只不過陳玄這不拘禮法的隨意言行，又讓她感覺莫名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