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

龔霞看著王山審視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說道：“之前政策雖然下來，但您可沒說可以主動挑地，俺怕分到那不好的幾塊地，心里猶豫，便不敢來了。”

“哦？”王山玩味地笑了一下，“不說實話是吧？不說實話，你現在就拿著這籃子雞蛋回去，也別給我再來撒潑打滾那一套，而且你別忘了，當年你出山村去外面，是簽過放棄土地的協議的。現在來這里求我了？我跟你說，沒用！”

“村長……”

猶猶豫豫了半天，龔霞終于央求著說道：“我說實話，我說實話。我是看見，曉冬那孩子去開荒了，還是去那荒地里最妖的一塊田。村長您也知道，他是我姐姐的兒子，如今他落得這個境遇，別人可以狠心不管他，我不能坐視著不管啊。所以我想，我跟他一塊去開荒，也照應照應這孩子。”

龔霞說完，王山倒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在他心里，龔霞這個說法，他是相信了。

他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語氣卻仍舊嚴厲地說道：“我就跟你說了，讓你說實話！你說實話，我才能根據你的情況，解決你的問題。

行了，你有這個想法，我能夠理解。畢竟是骨肉至親嘛，人之常情。但是你怎么能說這是開荒呢？這明明是政府給咱們村的福利，是惠民政策！還有曉冬那塊田，又怎么能是妖田呢？那是面積最大的一塊田，是肥水！所以曉冬這孩子去種地，是大好事！什么落得這個境遇，狠心不管的，讓你說的跟我是懲罰他一樣！”

龔霞在旁邊低著頭，不敢回話。

說到這，王山頓了頓，似乎也在思索著什么。

雖然為了不跟村民們交惡，王山一直沒有把這塊土地分下去。但是畢竟這是上頭下來的政策，也不能永遠輕怠。其他村看似也沒有啥動靜，沒準早就在暗地里擬好了名單，一旦上面有檢查組過來檢查落實情況，沒準立馬就把地給分發下去。

這么一想，王山也覺得干脆順水推舟，畢竟碰見能主動給自己解決這荒地的，何樂而不為呢。而且龔霞真實的理由他覺得也很合理。畢竟龔霞就是當年間接導致張曉冬父母離世的，如今牽掛一下外甥，也情有可原。

“咳，怎么說呢。你當初簽的協議，是針對老田的，這新田，倒也不受限制。把地分給你可以，但是我有兩個要求。”

“您……您說！”聽到王山答應了下來，龔霞抬起了頭，表情很是感激。

“這第一，就是分給你土地之后，你就得遵守村里的規矩，鎮上可以去，但不得隨意離開山里了！”

“好！”龔霞一口答應道。

“這第二，就是土地不能給你選，而是由我來指定。畢竟你自己也說了，你的目的是為了照應曉冬那孩子，那你的地就應該跟他挨著，這樣才能真正照應得到。”

說著，王山從身后的柜子里又拿出那一沓文件，然后從中翻了翻，抽出了其中一張。

“我們村這次分下來的田劃出來一共是十八片，曉冬那塊在坡前第一塊，那離他最近的嘛，就是這坡前第二塊。嚯，這塊地也不錯啊，離你外甥近不說，這整體面積也是第二大的，僅次于曉冬那塊，你倆可真是賺大了啊。你剛剛來想主動選的，應該也是這一塊吧？”

然后王山眼神玩味和不屑地瞅了瞅龔霞，沉聲道：

“想好了就簽吧！”

而龔霞，一邊臉上作出掙扎、糾結等多種情緒，一邊壓抑著內心的巨大喜悅，最終，一咬牙，艱難地把這塊地給敲定了下來。拿著屬于自己的那份真正的‘希望’，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

龔霞走了之后，王山在原地發出了一聲冷哼。

哼，這龔霞一開始還敢說假話？

以為我猜不出她打的如意算盤？

她想照應那傻子是真，想自己種地也算是真，但最合她意的，還是從我這討來一塊劃區內沒有坡田的地，然后把這好種的給那傻子，自己去種原本張曉冬那塊妖田。但現在嘛，這北山坳下面50%的坡地都在他們那兩塊田里了，看她帶著那傻子和他媳婦開荒，會不會累的個半死。

前幾天，出于對張曉冬還有懷疑，王山特地把張春雷父子叫了過來，囑咐他們盯著點張曉冬，而這件事的實施，最后也落到了張曉虎的頭上。

這幾天來，看張曉虎反饋回來的，這傻冬無非也就是跟他們借借三輪車，作作種土豆的準備。沒有什么值得王山在意的地方。

唯一讓他有點起疑心的，還是前幾天張曉冬在村里面收長芽土豆的那一遭，不僅省了種子錢，還旁敲側擊地把張春雷吞了賠償款的事給其他村民猜了去。

不過現在看來，傻冬的這番操作，八成是龔霞這女人在背后授意的。

呵呵，窮途末路的女人，還想翻天不成？

現在，在王山這，之前存在的關于傻冬不傻的懷疑已經基本抹除了。而接下來，孩他娘惦記著的兒子的人生大事，也該抬到前面來考慮了。

首先，要孩他娘先去試試那傻冬的媳婦還是不是生瓜蛋子，這點不滿足，自己那敗家子兒子看不上，一切都白搭。

而這件事，也已經有了安排。

按之前小虎子反饋來的信息看，張曉冬每天上午都會帶著媳婦去地里，但是下午都會把她放在家里。所以今天下午，就是孩他娘出馬，前去試探的機會。

假如那女娃真是雛，那自己這邊所做的對那傻子的徹底打壓，就算埋伏對了。

那女娃既然是城里來的，肯定過慣了嬌生慣養的生活。跟著這傻冬，吃不飽穿不暖，種著沒希望的地，早晚有一天徹底絕望和崩潰。到時候，只要自己家拋拋橄欖枝，這姑娘又分得清好賴，那讓她跟那傻冬和離改嫁給王旭，豈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就是可惜了自己兒子到時候娶得是個二婚的女人，名聲不好聽。

不過，雖然王山表面嚴厲，但內心對王旭這獨子還是寵愛居多，只要兒子高興，其他的他都能接受，自己是村長，諒其他人也不敢說什么閑言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