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落在山巔，交相輝映之下，襯的金殿宛如天宮。

周易正在指點清風的武功，自從突破道經第四重后，他就發現再像從前那樣日夜修煉的效果大不如前，不能光一味的苦修，還需要對天地的感悟。

所以他這些時日也有些空閑可以指點一番清風。

他還將自己最開始修煉的武學，八步趕蟬和繞指柔劍，各傳授了一部分給清風。

貪多嚼不爛，清風的資質平庸，這兩門武學的入門階段就夠清風練上許久。

“殿下，你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清風一臉驚嘆的說道，這些時日他在周易的指點下突飛猛進，更是修煉了殿下所傳授的兩門絕世武學。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吊打十個從前的自己。

但就是這樣的他，全力施展之下，竟然還摸不到周易的一片衣角。

“有朝一日，你到了我的境界，自然知曉。”

周易輕輕一笑，每次考校清風武功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出手，因為連他都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實力究竟有多強。

他只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一指就能碾死一位在江湖上被稱之為絕頂高手的先天武者。

所以他怕自己一個沒收住，反倒傷了清風，因此面對清風的攻勢，他都只是躲閃，從不反擊。

“我這等人，此生也能企及殿下的境界嗎？”

聽到這話，清風的目光中有些忐忑，也有些憧憬。

“你或許不能，但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清風愣了愣，還沒有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卻發現周易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句話語傳蕩在這懸崖之上。

………………

王權山上，一處古色古香的庭院內，小橋流水一應俱全，門后的影壁上有一副陰陽雙魚圖，顯示出道家韻味。

在庭院內，有一棵蒼勁挺拔的楓樹惹人注目，樹干骨骼突出，粗大的根莖像巨大的鷹爪箍住大地，枯黃的楓葉隨著秋風的吹拂掉落下來。

“殿下此來所為何事？”

王權道人盤坐在這顆楓樹下，緩緩睜開一雙盡顯滄桑的眼眸，看著眼前年輕的身影，被秋風吹下的枯黃落葉已經蓋滿肩頭，但他卻似無所覺。

周易問道：“道長，有關國師立教之事我也有所耳聞，此來是想要問一問，道長此前進宮面圣，陛下是什么態度？”

“殿下為何問起此事？”

王權道人的聲音顯得有些訝異。

周易說道：“我久住在王權山上，自然也不愿王權道受到波及。”

“哦？這么說殿下是想要助王權道一臂之力？”

聞言，王權道人露出些許笑容，道：“殿下這份好意老道心領了，但殿下還是不要參入到這里面來為好，這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一旦被牽扯進來，就再難以全身而退。”

“殿下可以放心，就算王權道有朝一日真的不能再留在這京城之中，老道也有手段安頓好殿下。”

“道長還是與我說一說為好。”周易微微搖頭。

“進宮面圣之事，殿下真想要聽，說一說也無不可。”

聞言，王權道人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陛下只跟老道說了一句話，一切都等那位國師舉行了冬至的祭天大典之后。”

“祭天大典？這次不在王權山上舉辦？”周易有些意外。

祭天大典自古有之，是王朝最重要也最盛大的一場祭祀典禮，由天子親自主持，表達為天下蒼生祈求風和日麗天氣的愿望，寓意陰極陽升、萬物生長，國家復興、與民同樂。

乾朝的祭天大典每隔數年才舉行一次，但自開國以來，每一次的祭天大典都是在王權山上舉辦。

這一次卻改由那位國師舉行，也就意味著這一次的祭天大典大概率不會繼續在王權山上舉辦。

乾元帝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他支持國師立教。

“王權道有從龍之功，陛下莫非一點舊情都不愿念嗎？”

周易微微皺眉問道。

“殿下慎言。”

王權道人緩緩嘆息一聲：“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選擇在冬至的祭天大典之后，已經是留給王權道了一番抉擇的余地。“

周易不置可否，在他看來，這所謂的祭天大典不過是乾元帝給自己開脫的一個理由而已。

王權道畢竟有從龍之功，乾元帝不想在史書之中落下一個無信無義的名頭，所以才這樣說。

“道長當真甘心？”

“老道縱使不甘，又能如何呢？”秋風吹起王權道人空蕩蕩的右臂袖袍，令他端坐在樹下的身影顯得格外凄涼。

他抬頭看著天上云卷云舒，笑了笑道：“我也沒有什么放不下的，老道這輩子經歷了太多塵世浮華，若真到了那一步，王權道隱退山林便是。說起來，你父親當年還曾送過我四個字，激流勇退，老道也是最近才終于明白過來。”

“就是不知這些弟子們經歷了紅塵洗練，還有幾個能耐得住山間清修的寂寞……”

周易靜靜地聽完，忽然問道：“道長能否跟我講一講我的父親？”

“殿下想聽，老道就講一講。”

聞言，王權道人笑了笑，眸光中透露出些許緬懷，先是回想了一會兒。

“當年，我初次下山，為了在亂世之中匡扶正義，遇上了你爹，當時的他看起來憨厚老實，還只是一位勤勤懇懇的柴夫，正遇到了一群地痞流氓正在欺負一個乞丐，那時的他還不會什么武功，卻還是上前打抱不平……”

周易靜心聆聽，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有機會了解到自己那位留下許多傳奇的父親。

道士，柴夫，乞丐。

這幾乎毫不相干的三個人，卻在之后義結金蘭，一起在亂世之中闖蕩，起起伏伏，最終創下了不世偉業。

沒錯，那位乞丐就是當今皇帝，大乾的締造者，受命于天，即壽永昌的乾元帝。

在王權道人的講述之中，他的父親大智若愚，修煉武功一日千里，戰場之上更是用兵如神，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而乾元帝知人善用，洪福齊天，無論走到哪里都有貴人相助，忠臣猛將爭相投靠，簡直就是天命之子，一個小小乞丐，最后卻奠定了千秋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