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千仞雪的溫柔攻勢，蘇言靈顯然難以抵御，他把千仞雪穩穩抱在懷里，嗔怪道：

“你呀，真不讓人省心，莫說是在娜兒面前，就算是大供奉在此，我也敢當著他的面抱著你，絕不放手！你若害羞就閉上眼睛，我臉皮厚，不怕！”

千仞雪聞言，面頰微微粉紅，低眉順目道，“言靈，我聽你的。”

言罷，竟然真似嬌羞少女一般，把頭埋在蘇言靈懷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胡列娜訥然無言，只覺得千仞雪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

面對邪魂師時那個英武的騎士少女跑哪去了？對邪魂師痛下殺手的那個冷漠屠夫上哪去了？

裝什么柔弱少女不勝嬌羞啊？呸！

無奈，蘇言靈似乎就吃這一套。當千仞雪臉上微微泛起粉色，把頭藏在他的懷里的時候，確乎有一種奇妙的感覺，自他的心頭鉆出。

被人信任會帶給人巨大的滿足感，被人依賴會帶給人巨大的被認可感。

尤其當對象是一個嬌俏的絕色美少女，而且是你所喜歡的人時，那種由內而外發散的愉悅，是僅憑語言難以言明的。

如果說方才千仞雪說胡列娜多余是在擠兌他，那現在胡列娜就是實實在在的“多余之人”了。

蘇言靈抱著千仞雪問道，“雪兒，接下來去哪？你要休息一會兒嗎？”

千仞雪搖搖頭，又點點頭，“外面太陽大，我們不要出去了，回我的居所喝杯淡茶吧。”

千仞雪一直被蘇言靈抱著，總還是有些羞赧，所以過了一會還是下來走了。

她不在意旁人的想法，但千道流從小教她御下之道，在下屬面前要保持唯威儀。

她只是愿意在蘇言靈面前做小，但并不意味著她真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實際上，如她所言，千仞雪努力修行，卻是想要守護蘇言靈。

……

千仞雪的居所。

蘇言靈和胡列娜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是一個上著玄漆的茶桌。

茶桌的一邊是蘇言靈和胡列娜，另一邊是正在給兩人倒茶的千仞雪。

千仞雪剛剛沐浴過，還換了一身茶服。隨意綰起的發絲略微濡潤，茶服貼身，既顯出玲瓏的身段來，又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文靜之感。

她的茶藝也極為出色，舉手投足間顯得高貴優雅。

千仞雪素手輕拂，淡綠色冒尖的茶葉，就瀟灑地落入茶杯之中。

她隨即提起玉質的茶壺，滾燙的熱水飛流直下，宛若懸泉瀑布。

茶葉被熱水沖洗，在茶杯中懸懸浮浮，先是浮到水面上打轉，隨后又沉入杯底。淡綠色冒尖的茶葉，舒展開來，像是花骨朵兒忽然綻放。

熱水浸潤了茶葉，濃郁的茶香從舒展的茶葉上散發出來，繞在鼻間。

仿佛人間四月，茶葉已熟，而人就置身在那遍野的茶山之下。

芳香撲鼻，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請用茶，茶水很燙，還請小心細品。”

千仞雪把茶壺放到一旁的火爐之上，面帶微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蘇言靈微微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清甜潤口。

“雪兒你還真是多才多藝，既能提劍征戰四方，又可以端居燒水煮茶。”

千仞雪微微一笑，“言靈喜歡就好。”

蘇言靈喝完了一杯，千仞雪又給他添了一杯。

千仞雪隨即起身道，“飲茶太過單調，我給你們跳支舞吧。”

她后退了幾步，留出了足夠的空間，不借助音樂就跳起舞來。

千仞雪的舞姿很美。

每一個姿勢都極盡柔和，手的彎曲，身體的下屈，都極盡自然，有時足尖忽然一點，翩若驚鴻。

起轉騰挪之間，像是白鷺絲優雅地伸長脖子，又仿佛貍奴兒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皎皎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

美極。

就連一旁沒什么存在感的胡列娜也忍不住看入了迷。

但蘇言靈見到千仞雪跳舞，右眼皮卻一直跳，感覺有點不舒服，并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言靈叫停了舞蹈，“雪兒，跳得很好看，過來一起喝茶吧。哪有我們過來找你玩，還要你為我們費心操勞的道理。”

千仞雪停下，微笑著走過來道，“無妨，我好久沒練過了，今天復習一下，動動筋骨。”

胡列娜酸酸道，“雪兒姐姐，你可真厲害，什么都會，什么都通。”

千仞雪捂唇，“不過是些侍奉人的小把戲罷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蘇言靈眉頭微皺，難怪他剛才感覺很不舒服，原來只是他不喜歡雪兒為了取悅他人，而放下身段罷了。

哪怕這個他人是蘇言靈和胡列娜。

等等！侍奉人的把戲？

她學這個干嘛？

他記得原著中千仞雪會去天斗帝國潛伏！

蘇言靈的手突然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他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千仞雪，“雪兒，你學這些是為了什么？”

千仞雪一怔，看著蘇言靈的樣子她突然有些慌神，“只是興趣而已，閑暇之時偶爾練練。言靈，怎么了？”

蘇言靈的聲音也隨著身體而顫抖起來，“不，你告訴我實話。”

千仞雪眼神慌亂了一瞬間，又很快掩飾下去，“就只是修煉完了，放松學學呀。”

蘇言靈的手抓著茶桌的一角，手指捏的泛白，連著深呼吸了好幾口，平復下來自己激動的情緒。

蘇言靈苦笑道，“你要離開武魂殿了，對嗎？這不是突發的事件，而是長久的蓄謀。雪兒，你要走了，是嗎？”

千仞雪面色慌張，她不知道蘇言靈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她明明隱藏的很好，不論是話語還是情緒上，她從來沒有透露出絲毫信息。

蘇言靈苦笑道，“雪兒，我不怪你，我只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罷了。”

接著，蘇言靈恨恨道，“我只恨自己年少無能，恨自己一無是用！”

千仞雪無言。

少年輕狂，不怕富貴強權，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怕的是在最無力的年紀，遇見了最想保護的人。

蘇言靈突然起身，“雪兒，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獨自承擔！”

說完，蘇言靈徑直走出了茶室。

胡列娜在一旁不明所以，但也跟著蘇言靈走了出去。

他們走后，千仞雪輕輕走到窗前，揭開窗簾，刺目的陽光照耀進來。

太陽總有落下的那一天，就像花總有凋謝的時候。

人不會總在一起的，對嗎？

千仞雪突然召喚出武魂，六翼天使出現在她的背后，像是她的守護神。

她抽出長劍，直指太陽，喃喃道，“太陽落下，也只不過在另一邊升起。你要不想它落下，我就去成為太陽。”

“讓我來決定，光明照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