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殿。

比比東正皺著眉頭，聽菊斗羅匯報武魂殿最近的發展態勢。

“教皇冕下，我們武魂殿最近新增魂師總共一千多名，在天斗帝國及各王國的小鎮，又新建立了好幾所武魂殿分殿。而且，新突破的魂斗羅又有兩名。總體發展比去年好了很多。”

菊斗羅恭敬的匯報完武魂殿今年的發展情況，面上也不禁帶上幾絲笑意。

“教皇冕下，我們武魂殿可謂是越來越壯大了。”

菊斗羅和鬼斗羅一樣，都是武魂殿的老人了，武魂殿于他們而言就像是家一樣。

武魂殿越來越強盛，他自然也感到很高興。

只是，端坐于教皇寶座的比比東，卻并不是菊斗羅想象的高興模樣。

身著華貴黑色鑲金教皇袍的女人從座位上站起來，站在教皇殿堂的最高處，明明已經是萬人之上，可她卻絲毫不以為滿足。

比比東溫柔絕美的臉蛋上生出一絲厭煩來，她從高高的殿堂上下來，走到教皇殿的中央。

她背對著菊斗羅，很是高貴而又神圣，語氣莫名地道：

“我應該滿足嗎？”

菊斗羅不解比比東此時的想法，但卻感受到了空氣中莫名的壓迫感。

他沒有說話，只是恭謹地低下了頭，不敢用目光冒犯這個高貴的女人。

哪怕她是絕世的美人。

比比東嘆了一口氣，接著道，“也許吧。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我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頂端，只要再努努力，就能碰到那頂端之上的頂端，那個位置很小，只能容得一人站立。”

“我應該滿足了。可是，我到底還沒有到那只容得一人的最高處，不是嗎？菊長老，天斗和星羅如何了？”

菊斗羅恭謹地行禮，回答道，“天斗帝國和星羅帝國表面上對我們很友好尊重，實際上防范之心一年比一年重。以往我們還能安插間諜進去，自去年以來，一個我們的人都沒有打入天斗和星羅的高層內部。天斗還好些，皇宮里面早就安插了很多我們的人，但星羅的高層，我們的人很少，而且根本接觸不到機密的事情。”

比比東又道，“其他宗門的情況如何？”

菊斗羅凝重道，“很不好。各宗門明面上不敢與我武魂殿爭鋒，但暗地里卻使了很多絆子，而且，手下的人試著去拉攏過。結果只拉攏到一些小型宗門，七大宗對我們的拉攏視而不見，隱隱還在暗地里抱團對抗我們。”

比比東冷笑道，“什么狗屁七大宗門！上三宗里的昊天宗早就躲進山里當縮頭烏龜了，七寶琉璃宗活躍在外也只會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藍電霸王龍宗就一個封號斗羅也配當上三宗？”

“沒挨過打的狗，自然不會乖乖聽話。依我看來，七大宗門也許需要重新排名了。”

菊斗羅神色一動，“冕下，您的意思是？”

比比東揮揮手，“七大宗或許該換換了。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他日我自會召集眾長老共同商議。”

菊斗羅低首稱是，便退出了大殿。

菊斗羅方一出殿外，便正好撞上了來教皇殿的千仞雪。

“千仞雪殿下？”

菊斗羅對她的到來很是詫異，但他也不敢多問，畢竟，千仞雪殿下對于教皇冕下而言，實在是一個不能碰的忌諱。

菊斗羅是武魂殿的老人，對當年的事情自然也略知一二。

因此，他不敢多言，稱呼過后就退了出去。

好在，千仞雪顯然也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自顧自的進了教皇殿。

比比東重新回到了教皇寶座上，扶著額頭，有些心力交瘁。

這些年，武魂殿在她的手下迅速發展，幾乎達到了一個前無古人的高峰。

同樣，與龐大的勢力體量相對應的，是亂七八糟的各種事務和數不清的勾心斗角。

這一切似乎都與她最初的本心相違。

起初，她擔任武魂殿圣女的時候，只是希望通過努力來得到大家的承認，接過老師手中的擔子。

讓武魂殿的發展越來越好，也給大陸上的人帶來更多的福祉。

事實上，她現在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只是而今，這其中又夾雜了一些個人的野心，和當初簡單純粹的想法截然不同。

不過，這卻是她真實的想法。她并不覺得有野心是一件壞事。

想到了，就去做。不是嗎？

固守在原地的人，并不值得夸耀。

人要成長，就必定不會一成不變。

比比東正思考著應付兩大帝國和各大宗門的方案，這時，她察覺到門口又有人進來了。

比比東抬眼看去，見到那個令她意外的身影。

她怎么來了？

千仞雪手里攥著梳子，腳趾頭在鞋子里不自覺抓得很緊。

她慌慌地進來，頭卻低著不敢抬起來。

比比東眉頭一皺，“你來干什么？”

話語間盡是漠然。

“啊？我、我來……”

千仞雪的小腦袋瓜子嗡嗡的，一時連話都說不全。

“夠了！我很忙，沒時間和你東扯西扯的，沒什么事就回供奉殿吧！”

比比東不耐煩地擺擺手，話語間盡是驅逐之意。

千仞雪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時之間竟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滿是討好地說，“我想給你一個東西。”

比比東眉頭皺得更深了。

“什么東西？”

千仞雪走上前去，把肉嘟嘟的手掌攤開，赫然便是她親手做的那把小梳子。

就只是這個？

比比東更加不耐煩，隨手把千仞雪的手打翻，“如果只是這種無聊的事情，就不要再來打攪我了。”

梳子從小千仞雪手中飛出，她想去接，卻接不到。

梳子飛過臺階，落到殿堂之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梳子沒碎，可千仞雪卻感覺她的什么東西碎了。

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溢出來，可千仞雪強忍著，把那代表著懦弱的水珠逼了回去。

千仞雪無言地轉身，同時又決絕地往殿外走。

梳子掉在地上，可她看也沒看一眼。

今天的太陽很大，千仞雪卻感覺有些冷，皮膚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比比東突然有些后悔，她不該那么做的，可她不可能再去道歉。

后悔也只是一瞬間，比比東很快恢復了冰冷。

她目視著那個小身影走出教皇殿，一言不發，看到那一頭千家標志性的金色長發，她心里沒由來就一陣厭惡。

千仞雪走出了教皇殿。

教皇殿里空落落的，又只剩下比比東一人了。

比比東突然覺得有些冷清。

她的手撫摸著代表著權力的教皇權杖，從權杖上寶石的映射看見到自己面若冰霜的臉，無端感到陌生和厭煩。

比比東輕輕起身，一步步下了臺階，躬身撿起躺在冰冷地板上的梳子。

當看到梳子上雕刻著的可愛而又形象的，一大一小牽著手的兩個小人的時候。

才褪去的悔意又像潮水一樣涌來，她感覺內心一陣絞痛。

可那又怎么樣呢？

她接納不了千仞雪，正如她接納不了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如果她去愛千仞雪，可對那個人的恨又該怎么辦？

她無數次想打掉的孩子生了下來，即使孩子是無辜的，可又要她怎么去愛？

這是她心中邁不過去的一道坎。

比比東坐回了教皇的寶座，黃金鑄成的椅子坐著并不舒服，很硬，也很冷。

可她坐上去時，卻感覺到了莫大的安全感。

比比東深思著一些事情，手一直在權杖上撫摸著、撫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