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監天司總局。許多人匯集在此處，有的是要去司庫查詢資料，有的則是去兌換報酬和獲取新的法器與資源等。

韓鄧邊走邊和熟識的面孔打招呼，他的身旁，定普扎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跟著韓鄧的腳步前行。

“你在外略作等候，我去見司天監大人。”他留下這樣的話語，便推門進入議事處內。

墻面上繪制了大梁完整的地圖，，并且裝點十分細致，在對面則擺有一排純木打造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卷宗，即便沒有存放于司庫，其中的任意一卷也都有不小的價值。

隨著空氣中傳出輕微的波動，玄牝高大的身影憑空浮現，暗紅色道袍下伸出一只手臂，取出空白的卷宗。

韓鄧先是跪下行禮，之后自覺地呈出幾塊卜辭骨片，他知道在玄牝面前，沒有什么東西能隱瞞過去。

“……”

沉寂籠罩在房內，玄牝的面容依然在斗篷的陰影下，無喜無悲，祂的簡短地傳出，“吾已知曉。”

“是，司天監大人。”韓鄧不敢怠慢，依然匍匐在地。

“另有任務給你。”玄牝說道，“起來。”

韓鄧小心地站起身，而玄牝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去保護皇帝。具體的時辰，吾會再做安排。”

此話一出，令韓鄧感到十分不解，監天司非必要情況下，明令不得與皇族接觸。玄牝此言令他有些疑惑。

“大人，這是否……”

“除了你，還有兩位司天少監也去。”玄牝補充道，“放心，會有足夠時間準備。”

“屬下明白了。”韓鄧剛剛說完，玄牝的身影已消失不見，議事處內仿佛自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

“非常之時需要非常之法……看來有事直接關系到上京城。”韓鄧在心中明確了這件事的重要性，轉身離開，門外的定普扎迅速跟上他的步伐。

“定普扎。”韓鄧說道，“通知我手下其他幾位記相。接下來的日子，是否打算留在上京，都考慮清楚。七日內給我答復。”

“是。”定普扎一甩披著的獸皮，匆忙地離開了。而韓鄧則前去司庫，為往后的行動做準備。

此時，從監天司內走出許多辦完事的卒子中，其中有人的臉皮輕微扯動，顯出其下的血絲。

這位小卒行動自然地離開監天司，搭上擺渡，橫穿整個江南道，最后在一處早餐鋪內停下時，他已換上一身伙計裝扮。

走入后廚，忙活中的骰子看了他一眼，“如何？”

這位坐忘道的臉皮扭動間，九萬的字樣閃過。他伸出手，掌心皮肉倒翻開來，其中顯出模糊的字樣，正是韓鄧的幾句話語。

“你膽子是真大啊，跟發老大學的？”骰子笑瞇瞇地說道，“吃準玄牝本體不會到監天司，直接去盯司天少監的動靜。”

“不搏大的，怎能干好活呢。”九萬說道，“老大，上京城里玩的事情，到底什么時候開始？就我所知，說書人都在大梁出現過了。”

“那無所謂，有發老大看著呢。”骰子把準備完的食物裝盤端出，回過頭對九萬說道，“估摸著，咱們的老朋友也都快到地方了，重頭戲在這塊，得好好迎接。至少在他見到我前，千萬不能過得太平淡啊，哈哈哈哈哈！”

“明白了，這是要佛骨寺那邊先行動起來。”九萬想了想地說道，“老大，打進去的人手也都安穩著，我就先走了。”

“等會。”骰子最后小聲警告道，“鐵樹開花，把這句話轉告給發老大。”

“發財會在哪呢。從表面上必然是找不到這些坐忘道的。”荀茂遠遠地就開始觀察佛骨寺周邊的情況。

這座寺宇占地頗廣，比其他的建筑都要高一截。甚至給人種感覺，整座閡中城都是圍繞佛骨寺坐落的位置而建起，寺內供奉的肉身菩薩也是遠近聞名，從日出到日落，源源不斷有大量香客進出。

荀茂沒有隴南道所轄內停留太久，本身羅教勢力在那里活躍頻繁，如果和仟佑相關的人聽說了他的消息，必然會追蹤而出。何況他帶走了墨鑫，這是羅教經手的事情，萬一在那里被人發現，肯定要費不少力氣。

“只是看來，心陀的確很難被發現。除了那個和尚似乎有辦法搜尋到心陀，后來這一路上沒再出現襲擊者……”荀茂駕駛著馬車，墨鑫在車廂內瞌睡。

為了增加隱蔽作用，他臨時買了一輛馬車來改頭換面。把原本的馬匹交給專門的飼養者收留。靈空能借助那匹馬把他拉回大齊，指不定還有其他什么能力。因此荀茂暫時舍棄了陪伴已久的坐騎。

“等以后有機會再贖回來吧。”心中閃過如此想法，他不禁和現在這輛馬車對比，之前的坐騎不愧是兵家用馬，恐怕拉馬車也能更快一些。

他這幾日不斷感覺到非罡增長，看來帶走胖子的監天司幾人費了許多心思。

在大路上試圖強奪走墨鑫的和尚當時被他殺死，而跳大神的胖子重傷，之所以留他一口氣，目的在于制造假象，給之后趕來的監天司成員留下一些模糊的線索誤導。

當時為了測試針扎效果，他保持著非罡和心濁的遮掩能力，由此也讓跳大神的胖子絕無法正確記起那天的事情。

找好地方安頓馬車后，荀茂面對一個新的問題，要不要帶著墨鑫進入佛骨寺？

他獨自行動必然更為靈活便捷，對墨鑫單獨的戰斗能力也并不懷疑。問題是即使之前幾日沒有人襲擊，也不能確定還有沒有類似禪杖和尚的家伙會追蹤而來，何況這里的佛骨寺里可能有高僧坐鎮，保不齊就會發現情況。

而要是帶著墨鑫，心陀影響讓他的記憶強行明晰，雖能在交手中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卻也會相應地限制他行動，并且墨鑫本身就是不確定因素。

這讓荀茂陷入到兩難之中，“而且坐忘道應該抵達了佛骨寺這一帶，推算時間來看，李火旺還有沒幾天就會跟著記相來取心濁尸體。”

他突然皺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掠過，頓時全身緊繃起來。

“黃鍺的外表？不對。……是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