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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變法開始了

乾清宮的暖閣書房中坐著三個人,除了萬歷,就是譚綸和徐澤民。

譚綸是兵部尚書,徐澤民是戶部侍郎,這兩人一人是兵部一把手,一人是戶部二把手,都是位置險要的部門。

徐澤民要比譚綸緊張和激動許多,半個屁股挨著椅子,身體不敢隨意亂動,腦袋低低的垂下,等候著萬歷的垂詢。

書房奏對,光宗耀祖。

譚綸要好上一些,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萬歷單獨召見了。

萬歷坐在書桌后,翻看著譚綸和徐澤民送過來的文書資料,以及徐澤民的《隆慶開海事由疏》。

和其他的那些腐儒不同,徐澤民的奏疏中沒有那些之乎者也的酸臭文章,奏疏中分列數(shù)據(jù),講究證據(jù),條例清晰,看起來通俗易懂。

著重寫了當時開海之前福建的種種情況,以及開海時的準備工作,和開海之后的變化。

洋洋灑灑,足有好幾萬字。

萬歷捧著這份奏疏,皺著眉頭認真的看著。越看越覺得這個徐澤民是個干實事的官員,是個有能力的官員。

書房中寂靜無聲,能聽見的只有呼吸。

張鯨替代了孫海的位置侍立在萬歷旁邊,他看了一眼站在萬歷另一側(cè)的客用,眼睛中閃過一道光。

“徐愛卿這道奏疏有理有據(jù),朕看完之后,對隆慶開關也有了詳細的了解,當年隆慶開關,愛卿有功啊!”

放下手中的奏疏,萬歷看向徐澤民,笑著夸贊。

徐澤民被萬歷的夸贊搞得受寵若驚,誠惶誠恐,急忙站起身來,朝著萬歷行禮,“這是臣的分內(nèi)之事,臣不敢居功!”

“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功勞,朕會永遠記得,你當年作為福建巡撫,能為福建百姓謀得福祉,那就是一個好官,對于好官,朕是不會吝嗇賞賜的!”萬歷夸贊道。

能得到皇帝的首肯,那可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徐澤民被萬歷這短短的幾句話說的心潮澎湃,當下就要行大禮。

萬歷擺著手,道:“愛卿平身吧,就不用行禮了!”

徐澤民心情激蕩的又坐了下來。

“回稟陛下,臣以為,市通則寇轉(zhuǎn)而為商,市禁則商轉(zhuǎn)而為寇。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倭寇不會無緣無故的騷亂海疆,無非就是有利可圖,我朝之瓷器、絲綢等物都是價值千金的東西,財帛動人心,有利可圖,他們就會以身試險。

故此,臣以為,堵不如疏,給他們開一個口子,然后以利相誘,將他們歸攏在朝廷的管理之下,以此來消弭倭寇之禍!”徐澤民洋洋灑灑的說道。

萬歷認真的聽著徐澤民的話,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徐澤民關于開海的看法,與萬歷不同,側(cè)重點并不在獲利多少,而是在消弭倭寇上。

就好像開海最主要的目的是消滅倭寇,而不是為朝廷賺錢。

這可不行。

“愛卿所言極是,不過,開海確實能為朝廷帶來海量的稅收,這點毋庸置疑,若是如此的話,倒是可以將此事當成一個正事來做!”萬歷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徐澤民之前倒是沒往這方面想過,最初的原因,就是想通過開海來消弭倭寇。

萬歷說的這些也很正確,加上徐澤民又有這方面的想法,舉一反三之下,很快轉(zhuǎn)變了這方面的想法。

坐在一旁的譚綸時不時也給出自己的看法,君臣三人其樂融融。

事了之時,萬歷又給他們兩人下了一個不是命令的命令,研究一下洪武年間的海禁、永樂年間的下西洋以及兩宋之時的市舶司,再將其與隆慶開關作個對比,都有哪些不同。

這算不上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正事,對朝政幾乎沒有什么影響,萬歷也只是以感興趣為由,所以譚綸和徐澤民兩人并不抗拒。

兩人告退之后,萬歷倍感輕松。

譚綸和徐澤民之前并不相識,幾乎沒有交情,萬歷通過“開海之事”將他們聯(lián)系在一起,讓他們二人產(chǎn)生一定的關系。

現(xiàn)在又讓他們兩個研究這些東西,加上他們兩人之前都和這事有關,天然上有著親近關系。研究這些東西,兩人少不得要私下里多走動走動,這樣一來,兩人的關系就會越來越近。

萬歷以開海為餌,可以頻繁的召見他們,潛移默化之下,也能影響到他們,當量變足夠時,質(zhì)變就產(chǎn)生了,那個時候,萬歷就可以拋開開海,轉(zhuǎn)為其他事,更上一層樓。

想要利用某人,要從微不足道的小事開始,慢慢的引誘著,最后徹底化為己用。一開始就顯露出招攬的想法,容易把人嚇走。

除了譚綸和徐澤民之外,萬歷還要發(fā)展內(nèi)廷。

如今有了張鯨,但還是不夠。

張鯨這人很聰明很厲害,也足夠忠心,可以給他一個施展能力的舞臺。

稍作沉思,萬歷看向侍立在旁邊的客用,道:“你先去出去!”

客用是個很老實的小太監(jiān),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走了出去。

萬歷又把張鯨叫到跟前,說道:“朕對這個隆慶開關很感興趣,想親自去福建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朕又無法離開......”

不待萬歷把話說完,張鯨便明白了萬歷的意思。

“奴婢代皇爺去一趟!”

等萬歷說完話,張鯨躬身回道。

萬歷笑著搖搖頭,“朕知道你有這個忠心,可剛剛把那個孫海弄走,你又剛剛來,福建距此路途遙遠,出去一趟恐數(shù)月之久,你覺得,你能出去嗎?”

張鯨一點即通,他毫不思索,就想到了辦法:“皇爺,奴婢知道了!”

萬歷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才是好奴才,比孫海那家伙強多了。

......

深夜,內(nèi)府供應庫的一個房間中,張鯨坐在首位上,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個太監(jiān),說道:“陳兄,富貴險中求,你可想好了?!”

坐在張鯨面前的這個太監(jiān)叫做陳增,是張鯨的好友,與張鯨同年進宮,一起拜入張宏座下,后來又同時進入內(nèi)府供應庫做事,關系莫逆。

“呼!”

陳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不過是福建而已,又有何難?張兄能拉我一把,那是我的榮幸,要是我不抓住這個機會,只能當一輩子的小太監(jiān)!”

“你可要想好,這事切莫節(jié)外生枝,你出宮之后,萬不可說自己出身宮中,還有,此事非公干,宮中沒有一分銀子的盤纏。

記住,哪怕是死,也不能說你出身宮中。此事成了,我在皇爺面前保舉你,以后你我共同當值乾清宮,共享榮華富貴!”張鯨一把握住陳增的手,語重心長,情真意切。

陳增重重的點頭,“所謂富貴險中求,哪里有平白無故的好事。陳兄與我一日入宮,今日已當值乾清宮,當年說好共進退,我可不能落下太多。這幾年我也贊了些銀錢,足夠路上花銷,我做事,你就放心吧!”

“好,茍富貴,勿相忘!”張鯨說道。

“茍富貴,勿相忘!”陳增沉聲道。

張鯨從懷中摸出一個沉甸甸的小口袋,放在了桌子上。

“這里面是我這么多年積攢下來的銀錢,有賞賜的金豆子,也有金葉子,算成銀子差不多有五十兩,今日就交給陳兄了!”張鯨把這口袋錢塞進了陳增的手中。

陳增緊握著口袋,聲如洪鐘:“好兄弟!”

......

隨著殷正茂升任兵部左侍郎,張居正也把心心念念的軍權(quán)收入麾下。

朝廷六部已下四部,時機已經(jīng)到了。

講讀暫停一天,萬歷難得輕松一天。

可還沒開始輕松,一封由張居正起草的圣旨,送到了萬歷手中。

隆慶六年,萬歷登基之時,賜予了張居正“代帝擬旨”權(quán),如今,這項權(quán)力開始顯現(xiàn)。

坐在暖閣書房中的萬歷看著手中的圣旨,呼吸漸漸急促。

圣旨上的內(nèi)容只有一條,那就是實施考成法。

萬歷明白,考成法的實施,意味著“萬歷新政”的開始,意味著轟轟烈烈持續(xù)十年之久的變法即將登上歷史舞臺。

圣旨上并無大印,只有蓋上皇帝大印,圣旨才能正式生效。

一時間萬歷有些恍惚,歷史的洪流還是駛來了。

萬歷又有些慶幸,慶幸自己能夠見證歷史,也慶幸自己能夠插手進去,讓變法更為徹底,更為成功。

詳細的看完了圣旨上的內(nèi)容,命張鯨把圣旨送到了司禮監(jiān),加蓋皇帝大印。

馮保捧著張鯨送來的圣旨,看了好久,也思考了好久。

太陽開始西斜,心亂如麻的馮保還是取出了層層保護的皇帝大印。

這個象征帝國權(quán)威的大印被馮保雙手捧著,蓋在了圣旨上。

考成法登上了歷史的舞臺,變法開始了。

內(nèi)閣之中,張居正站在廳堂門口,看著夕陽之中的皇宮。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張居正低聲念著當年王安石提出的“三不足”,目光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乾清宮大殿外面的丹陛之下,萬歷仰望著灑在金頂上的夕陽。

他的身影被拉的好長好長。

這一刻,與歷史對弈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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