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紅——”吳憂大喊道。

很快，一點紅就邁著零碎的步伐跑了過來，一看到眼前的場面，就知道吳憂叫他是干啥來了。

“看啥看，是不是還想摸？繩鋸木斷，水滴石穿，銀子常摸少分量，這個道理還用我教？”吳憂指著身后：“挪過去。”

隨即吳憂轉過身對著周瑜和張昭：“兩位，樓上請。”

就這樣，三人紛紛進入了雅間，坐上了雅座。

“吳掌柜果然是神機妙算吶，這一百兩銀子。”周瑜假裝很惋惜的樣子：“我輸得是心服口服！”

周瑜苦在臉上，樂在心里。

因為自己事實上是賺了一百兩銀子的。

因為曹操南下的這個賭約，周瑜和吳憂各賺了一百兩，張昭卻賠了二百兩。

如今張昭的面部表情可想而知。

面如土色，一副全世界人都欠自己一文錢的模樣。

“盡說廢話。”對于周瑜的夸獎，吳憂并沒有謙虛：“就算姜尚張良在世，也未必有我算得準。”

“那是，那是，我們這次是想請教一個上次沒有請教完的問題。”

“什么問題？”

“上次吳掌柜只評析了孫權的優點，好像忘記評析孫權的缺點了吧。”

“分心了。”吳憂雙掌一拍：“要不是因為那個賭注，我也不至于會分心。”

“那這次咱們就不打賭了，我們就安心地聽你演講一番。”

“既然如此，那——”

“慢著。”周瑜笑道：“既然吳掌柜剛剛提到了應對曹操南下之事，那就先說說這件事吧。”

“你不是說你對這件事不關心嗎？”

“人是會變的嘛。”

“這個嘛——”吳憂雙目微閉，折扇微搖，半晌不接下文。

“當——”，周瑜將一塊碎銀拍在桌角，然后像彈玻璃球一樣彈給了吳憂。

“啪”的一聲，碎銀就被吳憂的扇子壓的緊緊實實。

“好。”吳憂壓住扇子緩緩移向自己；“那我就先說說曹操南下之事。”

吳憂掂了掂碎銀的分量，滿意地揣進懷里，樂呵呵地站起來就打算開始演講。

“曹操此番南下，看似來勢洶洶，其實有四個致命的失誤。”

周瑜聽的很認真，張昭記的很認真。

“第一，馬超，韓遂尚在關西，西涼鐵騎戰斗力不俗，一直以來都是困擾曹操的問題，曹操沒有平定西涼就率軍南下，后顧之憂沒有解決。”

“第二，曹操所率領的軍隊多為北方人士，都是一群旱鴨子，下不得水；與孫權的水軍交戰，那是以短擊長，自討苦吃。”

“第三，今年夏季過于炎熱，不少地方發生了旱災，曹操大軍的糧餉就成了問題，就近征糧糧不夠，就遠調糧糧不來，如果他在這個時候與孫權交戰，糧餉問題就夠他睡不著覺了。”

“第四，曹軍此番南下，涉足于江湖之間，水土不服，士卒必生疾病，清緩的話士卒戰斗力低下，嚴重的話就是瘟疫橫行，遍地尸骨！”

吳憂將扇子一合：“如果我是孫權，定會率軍迎擊，將曹軍引誘至江深急流之地，將其徹底擊潰。”

“還有呢？”

“提前將神醫華佗和曹軍的醫護人員都召到這里，讓曹軍病無所醫，痛無所治。”

“還有嗎？”

“順便給馬超修書一封，慫恿他進攻長安，讓曹操腹背受敵。”

周瑜看著張昭的筆記，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些就足夠了吧。”

“莫急，莫急。”吳憂微微一笑：“課才剛剛開始。”

“哦？”周瑜瞪大了眼睛：“還有什么妙策？”

“到時候我定將呼風喚雨，驅雷掣電，召喚隕石……”

“打住，打住。”

雖然周瑜很想聽吳憂繼續云，但是自己得盡快回去復命，沒有時間磨蹭。

“這件事就說到這里吧，接下來請吳掌柜說說另一件事。”周瑜一字一頓道：“孫權孫將軍有何缺點？”

“孫權的缺點嘛。”吳憂淡淡道：“就是比較仁慈，猶豫偏多，決斷偏少。”

周瑜與張昭對視一眼，張昭問道：“仁慈和三思，這不是優點嗎，怎么到了掌柜嘴里卻成了缺點呢？”

“是啊，難道非要像曹操那樣，殘暴多疑而秒斷，才算優點嗎？”周瑜補充道。

“劍有雙鋒。”吳憂淡淡道：“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面性，你被什么所保護，就會被什么所束縛；你有什么樣的優點，就會有什么樣的缺點。”

“愿聞其詳。”

“是啊，說的我云里霧里的。”

“之前孫堅在世的時候，孫權幾乎沒有嶄露頭角的機會，雖然安全，但是自己的才能卻得不到發揮，是不是這個理兒？”吳憂咧嘴一笑。

“是啊。”

“好像就是這個樣子。”

“孫堅去世，孫策在位的時候，孫權的才能得到了些許發揮，但是自己的保護罩也明顯薄了許多，是不是這個理兒？”吳憂悠哉悠哉地扇著風。

“的確如此。”張昭皺著眉頭：“孫策雖勇，但是比起父親還是差了一些火候，有些頑皮的重臣孫策還是鎮不住的。”

“如今孫權繼位，我的確感覺落寞了許多。”周瑜斜頭望著窗外：“之前孫策在世的時候，江東是何等的熱鬧，何等的昌盛啊。”

周瑜說到這里，表情有些怪怪的，一股惋惜的氣息彌漫在不大不小的雅間。

“如今孫權繼位，一方面要拉攏父兄舊部，另一方面要安撫江東豪族，同時還要清剿山越，一有不慎，危機就會爆發。”

吳憂繼續道：“而孫權年齡偏小，二十多歲的人眼里的世界與四五十歲的人眼里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這是何意？”

“二位可曾忘記四面楚歌，西楚霸王烏江自刎之事？”

周瑜與張昭對視一眼：“當然記得。”

“是啊。”吳憂淡淡道：“如今孫權的年齡與當年項羽的年齡相仿，曹操的年齡與當年劉邦的年齡相仿。”

吳憂說到這里就不說了，留給周瑜與張昭自己體會。

周瑜思考問題的時候習慣捏自己的鼻子，張昭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捏自己的下巴。

所以周瑜的鼻梁挺，張昭的下巴尖。

不知過了多久，周瑜的雙眼突然一亮：“我懂了！”

“哦？”吳憂笑道：“說說看。”

“吳掌柜是不是想說，孫權應該當機立斷，將豪強與山越一網打盡，一個不留！”周瑜說到這里，眼里已經充滿了殺機。

“當年西楚霸王項羽就是優柔寡斷，婦人之仁，以至于錯失了一統天下的最佳良機，最終落得烏江自刎的下場。”

“正是。”吳憂撫掌大笑：“我正是此意。”

“敢問吳掌柜，孫權還有何缺點？”

吳憂雙手一攤：“基本就是這個樣子。”

周瑜沉思著，如今公文已經給魯肅寄出去了，孫權的缺點和曹操的失誤也打探到了，是時候該回去制定對策了。

簡單告別后，吳憂就目送二人遠去，開始思考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