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溪自然知道謝錦川不好糊弄，真要把白薇他們請回來，那可真罪孽深重。

他們都是在義診的，服務的對象都是生活條件落后，極其貧困的孩子和老人。

林清溪絕對不會讓謝錦川這么干，她想了想，說：“他是擔心我的身體出狀況，想弄清楚病癥，幫我找人看好罷了。

等下，你出去就按我說的做，如果他問起，你再找個地方單獨回答他。就說我這病好好調養，只要不結婚生子，活到七八十歲不成問題?！?

她第一次見謝錦川，提出退婚，就是拿這個理由。

她相信，他會明白的。

趙桀點點頭：“好，我明白了?！?

他從兜里掏出一只口香糖般的綠色小瓶，“師姐托我帶給你的，碧水丹，她知道你現在的處境，讓你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林清溪接過手，“知道了，叫他們放心?！?

——

趙桀從診室出來。

楚文慧第一時間迎上前，“趙老先生，我女兒的情況到底怎么樣？這里都是她最親的人，沒什么不能說的！”

她言語里帶著懇切，和難以形容的鎮定和理智。

多年前，幼小的林清溪幾度發病，尋醫無果，都是她陪著林清溪扛過去的。

趙桀正色道：“林夫人放心，林小姐沒什么大礙，迷藥的藥性已經過去了，她自身的基礎病也控制得很好，沒有發作的跡象。我配了藥，靜養兩天，就可以了。”

楚文慧會心一笑，“有您這句話，我就安心了。您一路辛苦，我讓犬子送您。”

轉頭，“天旭，送送趙老?！?

林天旭作為林家長子，林氏集團的總裁，算是林家的門面，這給足了趙桀面子。

林天旭鄭重邀請趙桀先走，這就打算送他離開。

謝錦川倚著過道的墻壁，手上轉著一只青黑色的指尖陀螺，一直沒有說話，但是這邊的對話還是悉數傳進他的耳朵里。

他的神色自始至終沒有多少變化，直到趙桀經過他的身前，他才立好身子，挺拔的身姿傲然地擋住趙桀的去路。

薄唇微微繃緊，“我是負責林清溪安全的軍官，關于她的病情，需要進一步了解，希望您配合一下?！?

趙桀被這個年輕人的氣勢給震懾了幾秒，和顏悅色地點頭，“那是當然，我一定配合?！?

謝錦川先一步，抬腿離開。

趙桀跟林天旭頷首后，跟上。

僻靜的安全通道口，謝錦川合上門。

修長的手指略微收緊，將指尖陀螺收入褲兜里。

他波瀾不驚地開口，“她到底生的什么??？”

趙桀正色回，語調婉轉：“先天體弱癥?！?

謝錦川神情帶了絲冰冷，提醒說，“林清溪的身體并不弱?！?

趙桀微怔：“……”

接著，謝錦川又說，聲音里透著不怒自威的警告，“我希望你能誠實地回答這個問題，否則，欺騙軍方，后果很嚴重?！?

趙桀微微擠出一絲笑臉，解釋說：“我哪敢撒謊，林小姐的身體底子好，那是得益于常年的療養。只是體弱癥，是先天缺陷，后天就算好好彌補，也很難達到平常人的水準。

不過也不必擔心，如果林小姐能繼續保持下去，活到七八十歲是沒什么問題的。”

謝錦川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你說的保持具體是指什么？”

趙桀坦誠以告，“自然是好好療養，不去學校，不上體育課，不要有學習壓力，保持心情愉悅，最后一點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成年后不要結婚生子?！?

他幾乎說出了林清溪的所有心聲。

然而謝錦川的雙眸中卻逐漸結了層冰霜。

“原來如此?！?

謝錦川唇角諷刺地抿起一點。

他轉身拉開門，“我的話問完了，慢走?！?

說罷，便把趙桀獨自留下，自己抬腳走了。

趙桀有種直覺，覺得自己可能說得還不夠清楚，謝錦川根本不相信。

他下意識跟了上去，尾隨在謝錦川的身后，“警官，我說的是實話，林小姐的確不能結婚生子，或者做任何劇烈運動，否則身體虧空，很難修復。”

他想起每次有急診的病人，可是林清溪都被體育課絆住或班主任給扣住，加上林清溪自己也根本不大愿意去學校，或者上體育課，所以不忍心師父被刁難。

于是，也想為師父盡盡力。

謝錦川猛地停住腳，身上凌然的氣勢收斂，側頭回說：

“如果你沒有辦法治好她，就不要隨意拿醫囑安排她的一生。”

趙桀也頓住腳，欲言又止，接著又誠懇地說：“我是醫生，自然要對病人負責?！?

謝錦川毫不留情地闊步向前，留下冷酷決絕的背影，“她沒病?！?

“警官?！?

關于體育課，和結婚生子，趙桀還有話要說。

只是謝錦川卻沒有再給他這個機會，頭也沒回地丟出一句話，“麻煩林少爺，送客?！?

林天旭聞言，上前，極不好意思地攔住趙桀，“趙老?！?

趙桀見狀，也只得嘆息，離去。

唉，這個煞神油鹽不進，別說欒城有多沒用了，就是他這個名醫出馬，不也沒用。

看來以后師父她得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