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很不錯,和他說的一樣,很有種。”
夜滄瀾聞言,疑惑著看向他身前的鈕豪。
卻見鈕豪緩緩的抬起手,將手掌自他那寬大的袍袖中伸出。
這一舉動本來是平常的舉動,卻讓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他們紛紛看著鈕豪伸出來的那只手。
那是一只怎樣的手?為何會引得眾人看去?
只見鈕豪的手完全不像尋常武者一般粗大、寬厚,也不像世家公子那般白嫩細致,更不像莊稼漢子那樣枯黃,老繭遍布。
他的手是黑的,是那種仿佛被雷擊過后的那種焦黑,整個手上的皮膚皸裂開來,溝壑遍布。
誰也不會想到名動天下的天下樓樓主的手會是這般模樣,這樣的手會是鈕豪的手。
況且這只看起來“傷痕累累”的手還在抖。
就在這只手蓋在夜滄瀾肩膀的時候,夜滄瀾感覺到了那輕微的顫抖。
“弱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懦弱。”
鈕豪說完這句話后,將蓋在夜滄瀾肩膀上的手拿起。
這時,他的手抖得更加厲害,就連一旁的顧長山等人都能以肉眼看的出來。
而且伴隨著鈕豪他手抖的劇烈加重,他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額頭上也出現了一層細汗,仿佛在忍受著什么劇烈的痛苦一般。他的整張臉也隨著手抖的厲害而扭曲變形,甚至于雙眼有些上翻,隱約可見那眼皮底下的血絲。
直到鈕豪他的手收回那寬大袍袖之中后,他臉上的痛楚才有所緩解,面容也沒有那么痛苦了。
“我真是渾身都是病,倒是讓諸位見笑了。”
鈕豪將手收回后,看著李月雪、顧長山等人那關切的神情,輕笑了一聲,自嘲的說了一句后,又接著對李月雪道:“無需為我擔心,明日見。”
說完,鈕豪臉上又是一片寒傲,目光中又隱約散射出一絲寒火。仿佛剛剛那個因為手抖而整張臉變形的人不是他一般。
李月雪正待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卻見鈕豪身形微動,人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絲微風。
此時,在場眾人紛紛默然不語,就連平常一向最為活潑的路小璐此時也沉默著。
他們此刻心中都在思索著一個問題。
鈕豪得的是什么病?
從他剛剛的手和手抖的程度來看,他一定身患一種頑疾。
否則怎么會讓聞名天下、名動江湖的鈕樓主如此痛苦?
而夜滄瀾卻在思考的是另一個問題,鈕豪剛剛所說的他是誰?
眾人沉默良久,也沒有思考出一個結果出來。
.....................
第二日,日正當中,萬里無云。
夜滄瀾等人在兩名持劍弟子的帶領下來到一座高山之下。
而高山的崖壁上更刻有“劍山”這兩個大字。
夜滄瀾他們之前所見的那柄巨大石劍就立于那劍山之巔上。
而在他們到來之前,已經有了一群人正站立在那里。
那群人有老有少,年少者不過十七八歲,而老者大多數都已年逾花甲。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手上都持著劍。
長劍、短劍、重劍、軟劍等等劍器都有。
“這些人都是今日前來沉劍的人。而且沉劍之禮馬上也要開始了,諸位,能否登上劍山之巔觀看沉劍之禮就得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眼看夜滄瀾等人迷惑,一名持劍弟子當即解釋說道。
還不待夜滄瀾等人反應過來,就只聽得山巔之上傳來三聲鐘響。
鐘聲如沉雷,傳蕩在整個承天劍院之內,久久不絕于耳。
片刻后,隨著鐘聲消散,一股滔天劍意自劍山山體之中破土裂石而出!
此時,風云突變,周圍空氣之中滿布強烈的劍意與一股肅殺之氣。
而在夜滄瀾等人身前不遠的山道之中更彌漫出層層如云頭小劍般的霧氣。
那群持劍者看見這霧氣一出現,當即紛紛邁開腳步,踏上那條山道之上。
“如果想要沉劍,那么沉劍者就必須登上山道,抵達劍山之巔,將劍放于劍池之中。諸位若想觀禮,也可踏上一試。”
“不過這沉劍之禮可是有著十足的風險,還請諸位考慮清楚。”
兩名持劍弟子中的一人說道。
待得他話說完,李月雪率先站出來對著夜滄瀾、顧長山等人說道:“月雪感謝諸位一路相護,雖然劍被江院主帶走,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要登上這劍山巔看著劍被沉下,勞煩諸位在此等候即可。”
一旁的天審司捕快們聞言,紛紛表示李月雪不用多禮。
這時,路小璐卻站出來說道:“李二小姐,我和你一起上去!嘿嘿,這沉劍之禮乃是十年一次的盛會,若是在等十年,倒是叫姓路的等心癢難耐了。哎喲!”
“凈胡亂說話,沒個正行!”顧長山在路小璐身后給了一個爆栗后,又對著李月雪說道:“剛剛李二小姐你既然說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姓顧的也理應陪你走著一遭。”
說些,顧長山頓了頓,又道:“況且正如小路所說的,這沉劍之禮十年一期,人生又有幾個十年,今日既然因緣際會,那顧某人也也想看看著沉劍之禮到底有何玄妙!”
“顧行捕、路捕快,你們……”
李月雪聞言頗為感動,這一路上所遇所見皆九死一生,她所欠天審司的實在太多。
顧長山卻只是擺了擺手,示意李月雪莫要如此,隨后目光瞥向夜滄瀾問道:“夜小子,你呢?”
夜滄瀾迎上顧長山的目光,一字一句說道:“這一路走來,我可曾后退半分?”
緊接著,夜滄瀾又看向鬼仇。
“公子去哪,我便去哪,哪怕刀山火海、閻羅地獄也不懼!”
鬼仇神色堅定的說道。
顧長山聞言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又看向一旁其余的天審司捕快。
只見剩余的天審司捕快們紛紛表示自己在下面等待著顧長山等人的歸來。
顧長山見狀,心下一嘆。
人的名樹的影,承天劍院的威名太過強盛,在他們想來這樣莊重的沉劍之禮必定不會簡單到哪里去。
既然已經送李月雪到了,那剩下的本來就應該是她自己的事情。
偏偏顧長山等人還要陪她去冒險,在其余天審司捕快看來,實在是愚不可及。
夜滄瀾在一旁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的心中不禁一陣冷笑。
昨日鈕豪對他所說的那句“弱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懦弱”,他一直沒有想明白。
如今看著這群天審司的同僚們,他可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他這句話的意思。
他們安逸的太久了,身上的勇氣與熱血都已經被消磨殆盡,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敢打敢拼,勇于直面險境。
這樣的人注定踏不上武道的巔峰。
而鈕豪說的這句話,倒也點醒了夜滄瀾。
武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他想要攀登武道巔峰,就必須保持一顆勇敢無畏的心才行,否則他只會如同眼前這幫已經懦弱、弱小的同僚一般。
片刻之后,李月雪率先走在前面,夜滄瀾與鬼仇還有顧長山、路小璐幾人在身后。
夜滄瀾此刻心里又涌出一股感覺,那一股豪情溢于胸膛、難以言表的感覺。
只不過,是不同的人,但卻是同樣的志同道合!
而就在夜滄瀾等人踏上劍山山道之刻,原本待在原地的天審司捕快中,卻有著三人目光兇狠的看著夜滄瀾等人的背影。
此時,原本萬里晴空的天際,也開始風起云涌,似黑云壓城一般,肅殺蕭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