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血紅的利刃還在不斷向四周飆射，唐宇和康斯坦丁就坐在柯拉瑞恩正前方，在他們說話期間，身周的植被像是被全部犁了一遍，不時有翻飛的泥土或石子落在二人的衣服上。

“肺癌？”

“惡性腫瘤，已經出現了多個器官轉移，沒救的那種。”

說話時，康斯坦丁仍舊叼著煙吞云吐霧，唐宇覺得這一幕頗具諷刺意味。

“反正都要死了，你為什么不用這最后三個月享受人生？”唐宇覺得有些蹊蹺，臨死前跑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為了拯救世界而奮戰？這可不是康斯坦丁的畫風。

康斯坦丁居然笑了：“享受人生？不，不，對我們魔法師來說，死亡不過是開始……最關鍵的問題是，你死后會去哪里。”

唐宇了然，說到靈魂歸宿的問題，又是天堂地獄那老一套了。

“如果封印了這家伙，能讓你死后上天堂嗎？”他感到精力恢復了些許，于是拍拍灰塵站了起來，望向空中一臉獰笑的男孩。

“大概吧，誰知道呢？”康斯坦丁扔下僅剩一截的煙頭，跟著站了起來，“如果上天堂也有標準的話，這世間就不會有那么多惡魔了。”

“你們聊完沒有。”頭頂上方，柯拉瑞恩雙手揮舞著火球，嘴角幾乎彎曲到腮腺上，露出一口潔白的大門牙，“準備好接受主的召喚了嗎？”

“說實話，你真的沒有底牌了嗎？”地上，唐宇用大拇指戳了戳上空，“這家伙太監一樣的嘴臉實在令人不爽。”

他自己是無所謂的，大不了就當穿越是一場夢，主要是咽不下這口氣。

“還有一個辦法。”康斯坦丁遲疑片刻，開口道，“我需要你幫我抓住衪，只要幾秒鐘就好……”

唐宇一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向我保證，這次你沒有算計我，約翰。”

“我……”康斯坦丁張大嘴巴，正要辯解，突然直勾勾的盯著上方，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

“怎么了？”唐宇急忙回頭，看到天穹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色十字架……不對，那不是普通十字架。符號的下部分仍舊由橫豎組成，但橫線的上半部分變成了一個豎著的橢圓形，大概是”?”的形狀。

“死者蘇生？”做過幾年牌佬的唐宇脫口而出。

“那是安卡，埃及的生命之符，生命和秩序的象征！”狂喜之下，康斯坦丁在句末差點破音了。

在兩人的視野中，那個憑空出現的巨大“?”穩穩架住不斷下沉的圓盤，然后一點點抬升，竟將那直徑十幾公里的龐然大物緩緩推向了裂縫另一端。

“秩序！”

剛剛還意得志滿的柯拉瑞恩瞬間變了臉色，衪在空中發出一聲長嘯，穿著黑色西裝的身影沖天而起，眨眼間就只剩下一個豆大的黑點。

地上的兩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趁機逃跑，還是原地看戲。

正疑惑間，面前突然出現一大片金色的顆粒，這些微粒迅速凝結在一起，變成一個藍金交加的身影——金色頭盔、深藍色緊身服，金色的護肩、腰帶和靴子，護肩前方連接著安卡的標志，向后延伸出外藍內金的長款披風。

身影懸停在離地不到一分米的空中，身后的披風像波浪一樣飛舞，全身上下反射出刺目的金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面對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物，康斯坦丁下意識后退一步，擺出了戒備的姿勢。

命運博士瞥了眼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的唐宇，沉悶地開口道：“那只貓在哪里？”

“什么？”康斯坦丁還在懵圈，唐宇已經開始環顧四周，發現早先還在附近的提克不知何時消失了。

“我沒有多余的時間解釋，聽著……”緊急關頭，頭盔下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帶著一股莫測的空靈感，“像混沌之主這樣的高緯度魔神，想要對現實世界施加影響，必須以現實生物為錨……同理，只要殺死作為錨定的生物，任何高維魔神都無法干涉現實，哪怕擁有‘黑暗之心’這種傳說級的魔法道具。”

“你是說，那只可以變成老虎的橘貓，是混沌之神的錨定？”康斯坦丁情不自禁張大嘴巴，“還有……‘黑暗之心’是什么？‘封印之石’嗎？”

頭盔下的肯特微微瞇眼：“我一般不會稱呼衪為神。”

“那只貓跑了。”一旁的唐宇及時將話題拉回正軌，以免被頭腦風暴的康斯坦丁帶歪，“它可能早就意識到了不妙。”

“必須盡快找到它。”命運博士毫不客氣地開始指揮，“你們兩個，立刻從相反的方向開始尋找……一旦找到它，立刻呼喊我的名字，我會及時趕到。”

“等等，不能用魔法直接定位嗎？你甚至能解決空中的大家伙……只要用魔力覆蓋整片森林……”康斯坦丁終于反應過來，畢竟命運博士胸前的金色“?”標記過于醒目，顯然他和空中巨大的安卡符號有著非同尋常的聯系。

“那只是個障眼法，撐不了多久。”頭盔中傳出的聲音依舊空洞，“我雖然有頭盔作為傳輸能量的媒介，但比不上三顆‘黑暗之心’的傳輸效率，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

“嘶——”康斯坦丁打了個冷顫，眼前這家伙號稱用頭盔傳輸能量，根據他自己所述的錨定原則，那豈不是……

“找到那只小家伙了。”沉默了一段時間的唐宇驟然睜開雙眼，用右手一指叢林深處，“在那個方位，距離大約是一公里半。”

康斯坦丁瞠目結舌，命運博士則深深凝視了唐宇一眼，沒有過多猶豫，整個人瞬間化作橙黃色晶粒四散開來。

“嘿，別發呆了！”唐宇捅了發愣的康斯坦丁一肘子，“你的傳送魔法能不能帶人？”

“能，但是……”康斯坦丁清醒過來，尷尬地撓了撓腦袋，“我沒有香煙了。”

“香煙和魔法有什么關系？”

“我的香煙是特制的，煙葉里加入了圣物的粉末，卷紙內部還印了魔法陣。”康斯坦丁比了個夾煙的手勢，“只要我點火吸上一口，魔法陣就會激活，然后就可以……”

正說著，他的余光瞄見了地上剛扔下的一小截煙頭。

唐宇順著他的目光，也看見了那截煙頭。

空氣剎那間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