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宇瞥了眼床上震驚的康斯坦丁，隨手把快要窒息的查斯摜在地上，隨后以離弦之箭般的速度彈射到窗戶邊，將釘在窗戶縫隙里的刀刃順手拔出。

被扔在地上的查斯終于呼吸到新鮮空氣，下意識就要開口呼救。下一秒，頸動脈的皮膚感受到刀鋒泛起的寒意，喉嚨情不自禁翻滾了一下，將沖到嗓子眼的氣流咽了回去。

用“琥珀”架住查斯的脖子后，唐宇轉頭望向一直沒動靜的康斯坦丁。后者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根煙，才一眨眼的功夫，居然開始吞云吐霧了。

“為什么不出聲？”唐宇壓低嗓子問。

康斯坦丁寧愿開窗戶跳窗，也沒有大聲呼救，這可不是正常人看到入室襲擊者后會有的反應。

“沒必要魚死網破，不是嗎？”康斯坦丁指了指唐宇腰間露出的黑色刀柄，“先前只是一場誤會，司機先生。”

顯然，根據兩把刀的顏色，他已經猜出了唐宇的身份。

唐宇“嘖”了一聲，倒是忘了這茬……主要是一“看到”康斯坦丁這張帥氣的流氓臉，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心只想給這家伙一點顏色看看，其它事情都顧不上了。

“你口中的‘誤會’，讓我迷了幾個小時的路。”唐宇把面具向上掀開，露出年輕生澀的臉孔。他不介意在康斯坦丁面前暴露身份，因為后者大多時候居住在倫敦，而且是專精驅魔的法師，對現實世界影響有限。

至于查斯，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倫敦出租車司機，日后也會漸漸淡出魔法界。

“那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司機先生……如果你關注過最近的新聞，就應該知道，‘屠宰沼澤’附近已經有好幾個人失蹤了。”

唐宇揚了揚下巴：“繼續說。”

他注意到康斯坦丁的坐姿十分放松——左腿橫盤、右腿豎著，睡衣下擺露出兩只毛茸茸的腿肚。

如果讓外人看到這幅景象，會以為康斯坦丁面前站的是相識已久的老情人，而非一位深夜潛入豪宅的危險人物。

這個老流氓，是真的有所倚仗，還是故作鎮定？

唐宇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對方指縫間抽了一半的香煙，根據漫畫對康斯坦丁的介紹，這貨可以通過香煙施展部分魔法。

“在我開始講述之前，可以先放開他嗎？”康斯坦丁看了眼被刀架住的查斯，聳了聳肩，“我保證，他不會大聲叫喊，我也會把自己知曉的一切都告訴你。”

“據我了解，康斯坦丁的保證并不可信。”唐宇哼了一聲，還是抬手把“琥珀”歸入刀鞘。

查斯如蒙大赦，戰戰兢兢從地上爬起，與康斯坦丁對視一眼后，悶頭鉆進被窩里，一副“你們聊，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架勢。

“你也請坐，別客氣。”康斯坦丁鎮定自若道，仿佛自己才是豪宅的主人。

唐宇抬眼一掃，坐到正對床尾的柜臺旁，與康斯坦丁四目相對。

“咳咳……”康斯坦丁抽了口煙，突然捂著嘴巴劇烈咳嗽了一陣，隨即若無其事地抬起頭，“對了，我們之前講到哪了？”

“屠宰沼澤。”唐宇提醒他。

“對，屠宰沼澤，距離這座豪宅不過兩三公里的距離，那里的沼澤中誕生了一只魔法生物。”他指了指一旁悶頭睡覺的查斯，“我和查斯從洛城不遠萬里來到這破地方，就是為了對付這只怪物。”

“是嗎？”唐宇撫摸著下巴，“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好心腸的人。”

“咳咳，這和心腸無關。”似乎看出了唐宇眼中的懷疑，康斯坦丁補充道，“豪宅的女主人曾經在暗網上懸賞，只要能解決沼澤里的怪物，報酬會相當可觀。”

原來如此……唐宇瞇著眼，這樣一來，康斯坦丁為了拿到賞金，欺騙自己這個他眼中的“競爭對手”，倒也說得通。

但是，會不會太簡單了？

不知道為什么，唐宇總感覺眼前的老流氓對自己有所隱瞞。

況且，根據刺客聯盟的情報，豪宅女主人霍莉·格林可是買下了“神使計劃”的全部研究設備，按理說，她應該繼續想辦法研究沼澤怪物，而非派人殺死僅有的研究對象。

這里面，有哪一環出了問題？

唐宇思忖片刻，搖了搖頭：“雖然沒有證據，但我有理由相信，你對我隱瞞了一些關鍵信息。”

“天哪，我向耶穌起誓，我對你毫無保留！”康斯坦丁一臉無辜地嚷嚷道。

香煙燃燒到了末尾，他隨手在床頭的煙灰缸里戳滅煙頭

就是現在！

趁康斯坦丁手上沒了香煙，唐宇刷得一聲站了起來，右手輕輕落在腰間的刀柄上。

見狀，康斯坦丁下意識伸出左手，似乎想在空中虛畫些什么。

“我勸你不要嘗試。”唐宇低聲道，“在你念完咒語之前，我保證會先切斷你的脖子。”

康斯坦丁沒有回應。

冷汗從他額頭上悄然滑落。

屋內靜悄悄的，只聽見查斯被窩里傳出道道粗重的喘息聲，還有窗外偶爾乍響的一聲鳥鳴。

終于，康斯坦丁輕描淡寫地放下手臂。

“好吧，你贏了。”他毫無預兆地從床上跳下，踩著拖鞋走向門旁的旅行包。

唐宇下意識握緊了刀柄。

“別緊張，我只是在找煙盒。”他從包里掏出一盒深藍色的絲卡，點燃香煙后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劇烈地咳嗽。以唐宇的視力，甚至能隱約看見唾沫星子里混雜的鮮紅色。

都咳血了……怕不是肺癌晚期？

“我的確隱瞞了一件事，但對你來說，這件事未必有多重要。”續上了煙，康斯坦丁的精神明顯振奮了些許。

“說說看。”唐宇不置可否。

“是關于一件魔法界的寶物，我叫它‘封印之石’。”康斯坦丁伸出夾煙的手，“你想看影像嗎？”

解說還帶配圖？

唐宇心底咕噥著，點了點頭。

康斯坦丁用橘色的煙頭在空中畫了個圈，口中念著空靈的咒語，于是隨著煙頭運動的軌跡，二人之間出現了一只圓形的橘色光幕，光幕另一端是一本翻開的古書。

書上的文字都是魔法咒符，唐宇完全看不懂，但頁面中央有石墨涂成的插圖——那是一只看起來像石頭的圓形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