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雖然手槍經過了消音，但兩人倒地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鬧出了不小動靜。

守在電子門旁的保安警覺地抽出手槍，從進門右側朝唐宇藏身的位置緩緩挪步。

另一邊，躺在草地上摸魚的保安也被驚醒，攝手攝腳似乎想要逃跑。

門禁卡會在誰的身上？

趁夜色探出頭，快速掃了眼場間的形式，唐宇不禁微微皺眉。

如果他第一時間應付之前守門的保安，很可能被那個摸魚的家伙借著夜色逃掉。

如果要第一時間阻止摸魚的人逃跑，就必須放棄掩體主動追擊，把后背完全暴露在守門保安的槍口下。

僅遲疑不到半秒。

唐宇果斷起身，踩著半人高的花壇一躍而過，沖向那個鬼鬼祟祟想要潛逃的身影。

“站住！”

守門的保安見唐宇主動離開花壇，立即朝他飛馳中的身影連開數槍。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這一刻，唐宇的注意力無比集中，神經繃緊到了極限，周圍一切都像是逐幀播放的慢鏡頭，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粘稠且緩慢！

遠超常人的【精神水平】讓他在疾馳的過程中還能分神關注飆射而來的子彈！

幾乎在他身影閃過的瞬間，三枚子彈也緊隨而至！

草地上泥土四濺，飛馳的身影毫不停歇……

三槍全空！

守門的保安瞪大眼睛，移動槍口想要補槍，但才眨眼的功夫就被唐宇甩開一大段距離。

察覺到唐宇快速接近，摸魚的保安再也顧不上隱藏身形，撒開丫子、卯足力氣朝最近的一片林區悶頭狂奔。

來不及了，只能賭一把！

背后傳來守門保安急促的腳步聲，被前后夾擊的唐宇果斷抬手，用槍口瞄準面前一團模糊的黑影。

以他僅靠慣性記憶的射擊能力，在這個距離很難確保命中目標，況且還身處漆黑的環境里。

但他還是果斷扣動扳機，一梭子彈直接打空！

“謝特！”

眼前的人影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又跑了幾步，之后慘叫著栽倒在地，四肢反射性地不停抽搐。

中了！

唐宇松了口氣。

他減緩速度，轉頭望向姍姍來遲的守門保安，快速彈出空彈匣、排空槍膛、換上滿倉的新彈匣、拉套筒上膛，動作一氣呵成。

“法克……”

對方看到了躺地上的身影，于是停在距離他十幾步遠的花壇前，抬起手槍遙遙地指向他。

唐宇同時舉槍。

下一秒，槍聲響起。

兩邊幾乎同時開槍，不同的是唐宇在開槍的同時稍稍側了下身。

驚恐的神情凝固在保安臉上，眉心間一縷鮮紅的血跡緩慢流淌。

在意識陷入無盡的黑暗前，他的腦海中只殘留著一個念頭。

原來真的有人能躲子彈！

……

唐宇收起消音手槍，轉頭走向另一邊已經停止抽搐的尸體。

他當然沒有達到“躲子彈”的水平，只不過是在對方扣動扳機的剎那，提前預判了彈道軌跡——聽起來很玄乎，實際上經過專業的射擊和反應力訓練，大多數普通人都能做到這一點。

“希望我的推斷是對的……”

他蹲在摸魚保安的尸體旁，伸手在對方的戰術背心口袋和褲子荷包里摸索著。

有了！

在胸口的內兜里，他搜出了一張白色的電子卡。

“我就知道，這么重要的東西肯定在老大手上……”唐宇滿意地點頭。

至于這個躺地上摸魚的保安為什么是四人里的老大？

這么明顯的事實如果一眼看不明白，肯定是缺少來自社會的關（Du）愛（Da）。

“46號已潛入副樓。”

唐宇隔著耳麥知會了一聲，然后刷卡通過電子門，邁入漆黑的走廊。

他踩著柔軟的地毯走到底，沿途只看到了豪華的聚餐室，以及放了十數張圓桌的宴會廳。

看來一樓的主要場所是廚房和餐廳。

他順著走廊拐角上到二樓，從這里向下可以看到宴會廳中央的圓形空地，這里應該是留給賓客跳交際舞的地方。

“奇怪，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他自言自語道。

按理說，44號在主樓那邊與保安團隊交火也超過五分鐘了，如果約克一家這個時候真在副樓，說什么也該收拾行李跑路了吧？

結果呢？他在院子里干掉了四名保安，又在一樓囂張地逛了一大圈之后，整棟樓里依舊寂靜無聲，甚至沒有人報警！

“有點意思。”唐宇揉了揉鼻子。

他走到離樓梯口最近的一扇雙開門前，下意識擰動右手邊的門把，右邊半扇門居然“嘎吱”一聲打開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借著透過窗簾的稀疏月光，隱約可以看見書柜的框架。

唐宇雙手持槍，猛地朝門內探頭，確定里面沒人后，迅速貼墻進入，然后用腳將門合攏。

他打開手機的探照燈，照向墻邊的書架和書桌。

書架上大多是經濟學、政治學著作，書桌上放著一臺電腦和幾頁稿紙，看稿紙開頭應該是寫給好友的信件。

唐宇靠近書桌，正要拿起桌上的鋼筆查看墨跡，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在門把被扭動的瞬間，唐宇“嗖”一聲閃進書架和書桌之間的空隙里。

下一秒，一道消瘦年邁的身影推門而入。

隨著吊燈電源開關被摁下，原本漆黑一片的室內被照耀得纖毫畢現。

老人大步走向書柜，停在最右邊一排的書架前，將從上往下數第五格內的書籍全部抽出，隨手扔在地上。

目睹這一幕的唐宇屏息靜氣，身軀緊貼墻壁。

老人就站在他的斜右側，隔著書柜邊沿的擋板，距離他僅有一步之遙，只要對方稍微轉過頭瞟一眼，就能瞥見他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半邊身軀。

好在老人一心都撲在書柜上，對近在咫尺的潛伏者沒有絲毫覺察。

是他？

唐宇微微偏過頭，看清了老人的側臉：滿頭銀發、深邃的川字紋，右眼戴著金絲邊單片眼鏡，白花花的胡茬一直延伸到鬢角。

正是昨天傍晚和唐宇有過一面之緣的哥譚議員——約克·西恩尼斯。

好家伙！送貨上門呢這是？

正感慨間，約克·西恩尼斯已經清空了書柜第五格的書籍，伸手按了下最里層的擋板。

隨著他的動作，最右排的書柜木架陷入墻體，仿佛旋轉門一樣轉動一圈，露出背面的隱蔽暗格。

這一過程中，貼著書架的唐宇只能眼睜睜看著“唯一掩體”木架消失在墻壁里，然后對上了老約克無比驚駭的視線。

唐宇：￣□￣｜｜

約克·西恩尼斯：∑(°△°|||)︴！

唐宇暗嘆一聲，他是真的不想做C位，奈何老天爺不允許啊！

在約克·西恩尼斯張大嘴巴、即將破音的瞬間，子彈提前穿過了他的眉心，留下一個致命的紅點。

老議員在原地晃了晃，向后躺倒在柔軟的歐式地毯上。

唐宇面無表情地收起手槍，不去看地上的尸體，轉而看向陷入墻壁的暗格。

作為西恩尼斯家族的掌舵人，在深夜得知宅邸被入侵的消息后，第一反應不是帶著家人逃走，而是跑到副樓的書房里查看暗格，顯然在暗格里存放著十分貴重的物品。

要是有現金就好了……

帶著一絲絲期待，唐宇看清了暗格里的物品，臉上期待的神情逐漸凝固。

暗格里盛放的并非是他所想的金銀珠寶，而是一枚拳頭大小、表面光滑的銀白色奇異金屬。

白銀？

唐宇拿著金屬掂了掂，感覺不像，這玩意兒幾乎沒有重量，拿在手里就像一只塑料球，偏偏又足夠堅硬，即使唐宇用上最大的握力，也無法在金屬上留下絲毫痕跡。

輕盈和密度，對物體來說近乎對立的兩種特性，居然在這枚奇異的金屬上實現了奇跡般的統一！

直覺告訴唐宇，這枚金屬的來歷不簡單！

將表面和白銀一樣的金屬塞進衣服的內兜里，唐宇仔細檢查了一遍現場，確定沒有留下一絲一毫可能追蹤到他身份的痕跡，這才走到門口關上燈，順著原路離開了副樓。

刷卡通過電子門，望著院子里四個倒霉蛋的尸體，唐宇的神色愈發古怪。

總感覺，這次的刺殺行動太過順暢，他剛摸黑潛入書房里，議員就自動找上門，仿佛排練過的舞臺劇一樣，這種感覺讓他如鯁在喉。

還是說，他只是順手撿了個便宜，44號那邊才是真正的戰場？

聽著耳麥里持續且激烈的交火聲，唐宇不禁有些無語，目標都死透了，主樓那邊還在打呢？

糾結片刻，為了不給忠心耿耿的47號留下把柄，唐宇如實匯報了戰果：“這里是46號，目標已確認死亡，所有人立刻撤離！”

匯報完畢，不等頻道里的兩人回復，唐宇直接從右耳拿出微型耳麥，關閉后放進褲袋里。

在走下窄口臺階之前，他情不自禁回頭望了眼二樓的玻璃窗。

……

“他發現你了。”

戴著白色人臉面具的女人開口道。

“或許只是奇怪的第六感作祟。”

羅曼·西恩尼斯雙手抱胸，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望著院子里的人影。

他的身上披了一件黑白條紋的睡衣，臉上戴著僅僅露出牙齒的黑色面具。

“我還是不理解，這次的計劃太倉促了。”戴著白色人臉面具的女人嘆了口氣，遞上一杯剛倒的紅酒。

“沒辦法，地檢院的那群瘋狗咬得太緊了，一旦針對老頭子的指控成立，我們用來轉移聯邦基金的賬戶有很大概率會被凍結。”羅曼接過酒杯抿了一口，聳了聳肩。

“我不明白，西恩尼斯家一直在給那幾個檢察官塞錢，他們以往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什么這次就像聞到了腥味的蒼蠅一樣，緊追著我們的屁股不放？”女人的眼中透出一股濃烈的殺意。

“也許，我們內部出了叛徒。”羅曼搖晃著酒杯一臉玩味。

“你是說？”

“我猜是大伯一家，當然也有可能是姑父一家，或者是幾家親戚聯手……總之，他們多少察覺出了一些端倪，畢竟這兩年我借用老頭子的手，暗中侵吞的家族財產可不是個小數目。”羅曼咧了咧嘴，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白凈的臉龐上頓時升起病態的紅暈。

他將空酒杯遞給面具女，輕描淡寫地咂咂嘴：“為了賬戶里的基金不被凍結，這次只能犧牲老頭子了，可惜了一枚好用的棋子。”

面具女沉默著沒有答話。

“對了，老頭子書房收藏的那塊金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羅曼突然轉頭問道。

他雖然早已控制了自己的父親約克·西恩尼斯，但對這些細枝末節一向不太關注，若非從監控器里看到唐宇拿走了金屬，他都快把這一茬給忘了。

“是一位奇怪的女子送給他的……”面具女如實相告，“一位自稱潘多拉的女子……”

“潘多拉……原罪之女嗎？”羅曼眺望著窗外的夜空，皺著眉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