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宇看過這張臉，在海倫娜·貝蒂內利探員出示的照片上。

女問者？

他瞇起眼睛，眼角余光瞥向敞開的浴室大門。

“唐·古爾？”女人從陽臺圍欄跳下，歪著頭打量屋內的環境，“潘多拉讓我來找你。”

唐宇緊盯著女問者，同時默默向左側挪步：“潘多拉是誰？”

實際上，他大概猜到了女子的來意。

“我不喜歡打啞謎。”女人指了指桌上的三顆黑暗之心，“我和潘多拉同為原罪三體，她和我之間沒有秘密。”

聽到“原罪三體”一詞，唐宇的瞳孔一瞬間劇烈收縮。

“不請我坐坐嗎？”女問者踱步到沙發旁，一點沒有身為闖入者的自覺。

“我不記得邀請過從陽臺上進屋的客人。”唐宇黑著臉。

“哈，我只是懶得走樓梯。”面罩下的五官仍舊模糊不清，只能聽到隱約加重的呼氣聲，“聽起來，你似乎不喜歡我？”

“談不上喜不喜歡。”唐宇撇嘴，任誰大晚上看到陽臺上多了一名闖入者，心里都會冒火，哪怕對方是一位凹凸有致的辣妹。

如果換成從正門拜訪，他很樂意請對方喝一杯。

“正好，我也一直在疑惑，像你這樣的娘娘腔，憑什么被潘多拉看中。”女人換上一副挑釁的語氣，“跟我來。”

她返回陽臺，向上發射抓鉤，上升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通過光蛇的反饋，唐宇“看”到她筆直“飛”上了樓頂的天臺。

遲疑了一秒，他沒有再看敞開的浴室，而是直接蹬飛腳上的拖鞋，赤著腳踩上陽臺的欄桿。

以他當前的體質，普通刀具砍在身上也就留下一道淺痕，更別說地上的石子了。

哪怕他光著腳在石子堆里亂踩，腳底也不會被劃傷。

用【二段跳】躍向斜上方的陽臺，再反身躍向更高層的陽臺，黑色格子衫的身影在公寓上空的一座座陽臺上反復橫跳，最后從頂樓的陽臺順利跳上天臺。

漆黑的夜空，月亮在天際露出一輪銀邊，空曠的天臺地面鋪滿白霜，將閣樓與兩人的倒影拉得老長。

“真是出人意料，我還以為你會走樓梯。”女問者左右歪了歪脖子，發出噼啪的脆響聲，然后取下頭上的大檐帽，放在一旁的機箱上。

唐宇沒有回話，只是抬起手臂，下沉重心。

兩道人影在月光下交錯，然后迅速分開，臉上均露出詫異的神色。

“再用點力！”女問者揉了揉發麻的手臂，朝唐宇做了個勾手的姿勢。

唐宇一言不發，俯身、彈射，整個人仿若出膛的炮彈，瞬間沖到女人身前，拳頭如狂風驟雨呼嘯而至。

面對氣勢洶洶的唐宇，女問者一直在擺頭躲閃，她的擺頭節奏很快，讓唐宇揮舞的拳頭大多落到了空處，偶爾有幾拳快要砸到臉上，都被她用手肘精準截住。

這種感覺……唐宇眉頭微皺，突然停止進攻，向后拉了一小步。

“這就不行了？小白臉。”女問者毫不留情地嘲諷。

“你拿我試拳？”唐宇不爽道，“鐘擺式躲閃，你以為我不懂拳擊？”

“鐘擺式躲閃”是一種左右擺頭躲避中線的身法，作為一種無特定規律的閃躲技，最考驗使用者的預判和臨場反應。能靠這種盲目的身法躲過出拳者的絕大部分攻擊，要么使用者的運氣好到爆棚，要么使用者的反應速度遠勝于出拳者。

無論是哪種原因，在唐宇看來都挺離譜的。

“我并沒輕視你的意思。”女人擺了擺食指，“華國古武術界有一句俗語，叫‘試拳知其力，試招知其法’，這只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武術理念。”

好家伙，你居然還懂天朝的武術理念？

唐宇臉色幾度變化，突然扭頭就走。

“嘿，你要去哪？”女問者下意識喊住他。

“不打了。”唐宇背對著她擺手，“我去睡覺了，你自己一個人玩吧。”

“膽小鬼，你就是打不贏我！”女人在身后挑釁。

唐宇懶得反駁，以這女人表現出的反應速度，自己赤手空拳還真拿她沒什么辦法。

“再來一把，我保證不躲了。”眼見唐宇快要走到天臺邊緣，女問者趕忙追上前，拍著顫巍巍的胸肌保證。

還再來一把，你當打麻將呢？

唐宇一頭黑線，想都不想就從樓頂跳了下去，在靠近自家陽臺時一個九十度空中漫步，輕盈落在陽臺地面上。

到浴室里用熱水洗了腳，擦干后換上新的拖鞋，回到客廳時正好看見女人施施然坐下。

“對于一個單身漢來說，你家里還算干凈。”她斜靠著沙發，一本正經評價道。

“你要不想走，今晚可以睡客房。”唐宇一指芭芭拉搬走后空出的房間，轉頭走向自己的臥室。

“喂，你不想知道關于這次滅世危機的線索嗎？”女問者在背后喊道。

“關我屁事！”唐宇腳下略微一頓，之后繼續邁步，“你不是覺得我娘娘腔嗎？去找別人好了。”

“法克，你這個小心眼的家伙！”女人舉手投降，“好吧好吧，之前是我說話太沖了……實際上，潘多拉已經選擇了你，我只是有些嫉妒……”

嫉妒？

唐宇挑了挑眉，轉身盯著女人模糊的臉：“潘多拉為什么不親自來？”

他已經確信，女問者口中的潘多拉，就是之前遇見的玫瑰斗篷女子。

“她在其它宇宙遇到了一些狀況，必須重新穩固此世的錨定。”女問者來了一段繞口令式的解答。

“怎么穩固？”唐宇瞪著眼。

“有三顆黑暗之心在，只需要完成一段儀式。”女問者拍拍手站了起來，“有粉筆嗎？油漆筆或者蠟筆也行。”

唐宇聳了聳肩。

五分鐘后。

望著地上由朝上、下兩個方向的三條白色平行線在中間交匯后組成的簡陋魔法陣，女問者滿意地合上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油漆筆蓋，然后拿出三只新買的蠟燭，依次放在朝上三叉戟的三只點上，點燃，再把三顆黑暗之石放在朝下三叉戟的頂端，最后指著兩只三叉戟中央的圓圈，朝唐宇做了個請的手勢。

“怎么感覺和跳大神一樣。”唐宇不禁小聲嘀咕。

等他站到魔法陣中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潘多拉的錨定是‘黑暗之心’嗎？”

女問者沉默了幾秒，開口道：“‘黑暗之心’只是傳輸能量的介質。”

“那……”唐宇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沒和你說嗎？”女問者冷哼了一聲，“你就是她選中的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