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殺了我吧。”聽了唐宇的話，海倫娜瞬間露出厭惡的神色，毫不猶豫地撇過頭去。

唐宇先是一楞，隨即反應(yīng)過來，望著女探員微微顫抖的身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顯然，這位海倫娜探員完全想岔了，將他所說的“轉(zhuǎn)過身、趴在地上”這句話理解成了別有用意的威脅……實(shí)際上，以聯(lián)邦這邊的用語習(xí)慣，結(jié)合當(dāng)下的情境，這句話確實(shí)容易讓人想歪……

真把自己當(dāng)塊寶了唄？

唐宇撇了撇嘴，目光不經(jīng)意在女人緊繃的皮衣上掃過……

別說，真的有點(diǎn)頂……

他干咳一聲，伸手摘下女人掛在腰間皮帶上的手銬。

沒錯，這個全身上下只穿了薄皮衣和熱褲的女探員，腰間的的確確掛著手銬。

唐宇甚至有些好奇，她之前將手槍偷偷藏在了何處。

“咔擦”一聲，女探員驚愕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已經(jīng)同集裝箱鐵門上的鋼桿銬在了一起。

“你想干什么？”她一臉警惕地望著唐宇，借著說話的空檔，另一只手偷偷繞到身后……

“讓你一個人吹吹海風(fēng)。”唐宇像變魔術(shù)一般掏出一串鑰匙，“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海倫娜登時泄了氣，繞到背后的手不甘心地收了回來。

唐宇將鑰匙環(huán)掛在中指上，不再關(guān)注失去威脅的女探員，轉(zhuǎn)而探頭看向集裝箱內(nèi)部。

借著手機(jī)電筒的照明，他看見六名十幾歲的少女蜷縮在鐵箱的角落里。

女孩們穿著單薄的衣物，像雛鳥一樣瑟瑟發(fā)抖，望向唐宇的目光帶著不安和恐懼。

“……”

唐宇突然生出一股回頭嘣了馬羅尼的沖動。

然而，理智告訴他，即使他今天解決了馬羅尼，明天還會冒出牛羅尼、狗羅尼、豬羅尼……

哥譚不會因?yàn)樯倭四硞€大人物而發(fā)生改變，這里生活的大多數(shù)人都遵循著黑暗的法則，哪怕是兩大教父之一的馬羅尼，也不過是組成規(guī)則的一部分而已。

“走吧，你們自由了。”面對幾名瑟縮的女孩，唐宇下意識拉低了兜帽的前沿，以免她們被猙獰可怖的面具嚇到。

鐵箱里異常安靜，少女們神情麻木，對唐宇的“自由宣言”無動于衷。

“你是第一次來哥譚嗎？”海倫娜靠著集裝箱的鐵門，望見這一幕，忍不住露出嘲弄的神情，“你想讓她們?nèi)ツ模窟@里可是哥譚市！讓這樣一群楚楚可憐的女孩淪落街頭，還不如讓她們就這樣被賣掉！”

唐宇沉默片刻，啞著嗓子問道：“她們的家人呢？”

“三個是孤兒，兩個被父母賣到這里，還有一個長期遭受虐待，說什么也不肯回家……”海倫娜對幾名少女的經(jīng)歷了如指掌，顯然她沒有浪費(fèi)時間的習(xí)慣，即使是被困在集裝箱里的時候。

“你真是探員？”唐宇啞然，打量著海倫娜身上少得可憐的布料，下意識問了句，“你為什么穿得這樣……花里胡哨？”

“嘿！”海倫娜橫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可是貨真價實(shí)的探員，為了搜集證據(jù)才喬裝成酒吧舞女，你見過哪門子的舞女會隨身攜帶手銬？”

“萬一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誰知道呢？”唐宇嘀咕了一聲。

海倫娜的臉蛋變得通紅，隨即氣鼓鼓地瞪著唐宇。

“所以，要怎么安置這些女孩？”唐宇下意識想揉鼻子，直到手指碰到冰涼的塑膠，他才想起自己還戴著面具。

“市政廳會妥善處理，如果運(yùn)氣好的話，她們會被送到奈何島阿卡姆區(qū)即將新建的收容所……”

唐宇在心底腹誹，住在未來的阿卡姆瘋?cè)嗽焊浇峙逻\(yùn)氣遠(yuǎn)遠(yuǎn)談不上好。

“說起穿著，你才是更加奇怪的那個人吧？”海倫娜上下打量唐宇身上的面具和斗篷，“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打扮成這樣？還有，之前的槍聲是怎么回事？”

即使躲在集裝箱內(nèi)，她和女孩們都能聽清碼頭上一連串的槍響聲，偶爾有幾顆子彈掃到集裝箱的鐵皮上，甚至?xí)屗齻儺a(chǎn)生短暫的耳鳴。

“我嗎？你可以稱呼我為‘夜刃’，至于槍聲……你馬上就會知道。”唐宇拿出鑰匙串在手指上轉(zhuǎn)了幾圈，扔到離海倫娜幾十米外的草叢里。

“后會無期。”他對咬牙切齒的女探員揮了揮手。

在這種昏暗的環(huán)境下，即使那幾位小姑娘能幫海倫娜找回鑰匙、解開手銬，也要等十幾分鐘以后了。

唐宇思考了幾秒鐘，確定沒有什么遺漏的事項(xiàng)，隨即提著包繞過迷宮般的集裝箱區(qū)域，拐進(jìn)碼頭廠房之間的無人帶。

在黑暗中，他脫掉斗篷和面具塞進(jìn)包里，然后鎮(zhèn)定自若地走出船坊，直奔附近的地鐵站。

十分鐘后，在女孩們的幫助下，海倫娜總算用找回的鑰匙解開了手銬。

她揉了揉發(fā)麻的雙腿，顫巍巍走向碼頭深處，穿過一條集裝箱間形成的通道，望向稍微寬敞些的空地，突然猛地捂住嘴干嘔起來。

“別看！”察覺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她急忙轉(zhuǎn)身擋住女孩們的視線。

“你們誰有手機(jī)？”她面色蒼白地問。

幾名女孩不約而同地?fù)u頭。

海倫娜只能忍住嘔吐的沖動，俯下身從一具尸體身上摸出了染著血沫的手機(jī)，利用緊急呼救功能撥通了治安局的號碼。

“戈登探長，我是海倫娜。”聽清楚手機(jī)另一端傳來的聲音，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我們有大麻煩了。”

……

深夜的地鐵車廂，幽暗且空曠。

唐宇坐在靠近車門的扶手旁，雙手抱胸閉目沉思。

和他隔了兩個位置的座椅另一頭，坐著一名身材高大健壯的男子。后者一直保持低頭的坐姿，披著衣服自帶的兜帽，讓人看不清面容。

“海倫娜……海倫娜……”唐宇口中不斷喃呢著。

作為一名偽DC漫畫迷，他對這個名字隱約有些印象，但是記不起具體的人物了。

“對了，海倫娜·韋恩！”腦海中靈光一閃，唐宇想起了一個與“海倫娜”相關(guān)的漫畫人物！

海倫娜·韋恩！蝙蝠俠布魯斯·韋恩與貓女賽琳娜·凱爾之女，日后的“猛禽小隊(duì)”成員之一，綽號“女獵手”！

但那至少是二十年以后的事情了，如今的蝙蝠俠還沒有出道，離結(jié)婚生女更是遙遙無期。

唐宇沉思之間，卻沒有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念出“海倫娜·韋恩”這個名字時，座椅另一頭的兜帽男子突然渾身一顫，隨即默默轉(zhuǎn)頭瞟了他幾眼。

到站的廣播聲響起，地鐵車緩緩?fù)Ｏ隆?

唐宇拎著包踏出車門，眼前是熟悉的地鐵站過道。空氣依舊潮濕，墻壁上畫滿亂七八糟的涂鴉，還沾著不可名狀的液體。

快到站臺出口時，唐宇習(xí)慣性地掏出一張紙幣，在手里捏成一團(tuán)。

他像往常一樣走向老人乞討的拐角，卻看見了被七八名街頭青年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老人。其中幾人對著癱倒在地的老人拳打腳踢，另外幾人從老人身上扒下破舊的外套，把里面搜刮出來的破舊紙幣統(tǒng)統(tǒng)塞進(jìn)自己荷包里。

又是這檔子破事……坐了幾天地鐵，唐宇對類似事件的觀感已經(jīng)由習(xí)慣升級為麻木了。

“嘿，小子，別多管閑事！”察覺到腳步聲接近，兩名手臂上紋著骷髏、戴著頭巾的青年轉(zhuǎn)過身，瞪著唐宇嚴(yán)厲警告道。

唐宇淡定地掃了他們一眼，沒有停留繼續(xù)向前邁步。

“嘿！你有什么問題？”

沒走幾步，身后便傳來一道壓抑的低吼聲，緊接著就是拳拳到肉的重?fù)袈暸c慘叫。

唐宇詫異地轉(zhuǎn)頭，隨即瞳孔劇烈收縮——原先與他同座的兜帽男子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后，男人仿佛幽靈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拳腳伴隨著凌厲的勁風(fēng)，所過之處街頭青年紛紛哀嚎著倒地。

“好狠！”唐宇暗自心驚，兜帽男的招式十分毒辣，每一拳每一腳都往人體要害招呼，仿佛與幾名街頭青年有著血海深仇一般，拳拳致命毫不留情！

最讓唐宇感到震驚的是，兜帽男一路尾隨在他身后，以他如今高達(dá)20點(diǎn)的感知力，居然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要不是兜帽男主動出手暴露了蹤跡，興許最后都跟到他家里了，他還渾然不知！

這種神鬼莫測的潛行功夫，比起刺客聯(lián)盟派來監(jiān)視他的面具男子要強(qiáng)出太多！

念頭急轉(zhuǎn)間，兜帽男子已經(jīng)踹翻了最后一個街頭青年，抬頭面無表情地望向唐宇。

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交匯，這一瞬間，唐宇看清了兜帽男子的五官。

原來是他……

唐宇恍然大悟，這段時間他在公司里看過無數(shù)張男人的采訪照片，這位“花花公子”在聚光燈下完全是另一幅面孔——風(fēng)度翩翩、詼諧幽默、學(xué)識淵博，無論走到哪里都有美人貼身相伴……那副高貴典雅的貴公子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與眼前陰暗冷厲、苦大仇深的暴力狂完全判若兩人！

但除非哥譚有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否則眼前陰冷的兜帽男子只能是那個男人，那位剛回歸哥譚不久的公子哥——布魯斯·韋恩！

唐宇在心底苦笑。

誰能相信他看到的一幕呢？

新聞上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花花公子，出現(xiàn)在陰暗潮濕的破舊地鐵站，用不到十秒的功夫就打殘了一群街頭混混！

類似的新聞如果發(fā)布出去，估計會轟動整個哥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