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還是把情況想得過于樂觀了，失去孩子的母親會變得瘋狂，完全不顧及什么規矩，直接把李淵送到監獄囚禁起來。

京都李家覺得這樣完全是不給他們面子，幾位族老親自來向平陽長公主要人，結果都挨了板子，有幾個身體不好的直接折了。

在大周王朝之前京都李家就存在了，甚至早于大幽王朝誕生，在大梁王朝時期，京都還不是京都，李家祖先落地生根，歷經百年風雨，帝王更替，李家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哪怕皇帝也要對他們禮讓三分。

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京都李家勢力在極速萎縮，可平陽長公主這種做法還是震驚朝野，包括民間，都在議論紛紛京都李家會怎么做。

要是京都李家選擇忍氣吞聲屈服，證明他們已經徹底沒落了，那以往的囂張跋扈必然要付出慘痛代價，可如果要反擊，豈不是……造反？

平陽長公主是皇室代言人，與她為敵，相當于公然對抗大周王朝。

李淵在牢房躺了很多天，身體反而好了不少，估計以前就是富貴病罷了。

有一個人來給他送飯菜，老朋友了，李乙，和釋鋒斗了很多次都沒有被記住的小人物。

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是這么個自己瞧不起，被稱之為狗的家伙來看望自己，真諷刺，李淵忍不住想到，悲從中來啊。

“外面現在亂哄哄的，恩公，李家很多族老被平陽長公主給打死了。”李乙向李淵敘述著發生的事情。

李淵點了點頭，平陽長公主比他想象中還要瘋狂，如果不快點行動，恐怕自己也要交代了。

原來李淵想的是軟禁，大不了躺院子里曬太陽，現在身處監獄，平陽長公主稍微找幾個罪名，李淵就要在刑場上曬太陽了，腦袋和身體分開曬。

“在京都，是沒有人可以和李家叫板的，哪怕她姓葉也不行。”李淵對京都李家的底蘊還是挺相信的，不過京都李家一旦開啟反擊，就顧不上自己了，需要另外找人幫忙。

“你能幫我聯系秦檜嗎？”李淵向李乙問道。

秦檜通過游說黑蓮教首領正式進入官場，雖然身體有殘疾，但能力出眾，而且懂得左右逢源，在朝廷更替權力核心時抓住機會，登上了丞相的位置。

短短一年時間，已經是權傾朝野的存在了。

李乙和秦檜的關系不一般，因為各種原因，主要是心理障礙，秦檜是無法生育的，所以他抱養了李乙和閻婆惜的兒子作為繼承人。

血緣上確實如此，可閻婆惜前夫是王伯當，時間線上這孩子是他的，薛仁貴也是這么認為的。

“可以，但秦檜會幫你嗎？”李乙表示懷疑。

秦檜現在這個位置，還想要再進一步只能造反了，他最近甚至沒有給釋鋒繼續送情報，因為他地位已經穩固，哪怕他現在把背上的反詩露出來，誰又敢說三道四！

只手遮天！

“試一試又何妨，秦檜什么都有，唯獨缺少兵馬。”李淵毫不擔心，秦檜至少會來談談，能不能談成就不知道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秦檜把李淵請到了自己的府上，獄卒已經被他收買了。

“坐！”秦檜的脊柱越來越彎了，同時也越來越瘦，他很少出門，把自己隱藏在黑暗里面，讓釋鋒看見，估計會形容他像指環王里的咕嚕。

“當年你還是小吏的時候，也是這個房子，擺設也沒有變化，甚至我送你的屏風都還在。”李淵感嘆道“恍如隔日啊，但我們都老了，我淪為階下囚，你貴為大周王朝的丞相，朋友。”

李淵和秦檜屬于患難兄弟了，當然，大部分時候是秦檜單方面患難。

寒門出身想在大周王朝爬起來過于困難。

“當年此處，門可羅雀，現在大家挖空心思想要鉆進來送禮……或者殺我，所以我在外面安排了很多護衛，全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我這個破院子比皇宮還安全。”秦檜努力稍微把背直起來一點說道“我需要兵，收到風聲，孫堅還有朱溫打算進京清君側，到時候我肯定會被干掉。”

“京都百姓都以為你清正廉明。”李淵知道秦檜戲演得很好。

“哈哈哈哈，沒啥用，忽悠孫堅還行，朱溫可是……野心勃勃之輩啊。”秦檜夾了片爛菜葉咀嚼起來說道，夠寒磣的，比李淵在監獄里面吃的都差。

“地冥州和神永州并不接壤，就算我同意讓李世民發兵，也需要經過趙家的地盤。”李淵敲了敲桌子說道。

“……不是你提議拿兵馬和我換命嗎？”秦檜滿臉疑惑地問道，這李淵是真不怕死啊，那他為什么千方百計要和自己見面？

“你在平陽郡的時候遇到過什么？”李淵云淡風輕地把秦檜的秘密說出。

“你……怎么可能。”秦檜自認對這個秘密隱藏得夠好，他連妻子都不再同床共枕，洗澡也自己動手，要知道他是個殘疾啊，很辛苦的。

“我們李家在京都稱雄百年，靠的不是官場上的勢力，而是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情報網，除了你，其他官員也一樣，哪怕最干凈的都有污點。”這就是李淵對京都李家自信的原因。

“你想做什么？”秦檜盡量保持冷靜問道。

“我希望你在朝堂上聯合太后彈劾平陽長公主。”李淵淡淡地說道。

“聽上去對我并無好處。”秦檜沒有直接拒絕，證明是有戲的。

“朋友，兄弟，還不明白嗎？太后和小皇帝孤兒寡母，根本守不住京都。”李淵站起來說道“你現在權勢滔天，前提是大周王朝還存在，如果覆滅，就什么都沒了，我向你承諾，只要京都李家的威嚴依舊在，朱溫不敢動手。”

世族豪門的威懾力，就在于你看不透他的底牌，哪怕實際上已經接近窮途末路。

在李世民眼里，京都李家是垂垂老矣的病獅，可在李淵眼里，老了、病了的獅子，依然是獅子，不是那些螻蟻可以直視的存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