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魔門的闖入,令圍攻劍魔的正道修士面色劇變。
甘宗主爆喝一聲:“魔頭!你們想干什么?!”
“干什么?”
魔門為首者怪笑一聲,面色猙獰。
“干你們!殺啊!”
此人一聲令下,魔門十余位化神皆出,雖說數量仍為劣勢,但此時情景與方才不可同日而語。
那劍魔,雖被天罰壓至煉虛九重,但終究是高階墜下,豈是尋常煉虛可比?
將劍魔削弱到眼前這等地步,已是正道眾人拼盡全力以赴所至,此經消耗者,不僅劍魔,正道眾人亦是如此。
魔門這般攻勢來勢洶洶,正道眾人面容失色,前有虎,后有狼,進退兩難,當如何抉擇?
哦,不需要他們來選。
被圍困的中心,凌厲的劍氣迸發,仿若橫掃六合、席卷八荒,正道眾人驚得齊齊退開,誰曾想到那只病虎仍有這般實力。
前后逼迫之下,這一劍打散了正道數十人的陣型,唯有寥寥幾位煉虛仍與劍魔糾纏。
好巧不巧的,這一劍之下,散開的正道恰好給沖鋒的魔門眾人讓出一道陽關大道。
魔頭們頓時哈哈大笑。
“多謝!爺爺們就不客氣了!”
霎時間,魔氣凝結如潮汐,而這浪潮所拍擊的礁石,不是正道眾人,恰恰相反,而是他們沖鋒路上的劍魔!
“不好!”
一位煉虛大能驚呼:
“他們要救人!”
話音落下,無需任何指令,在場所有的正道齊齊出手。
為什么?
很簡單。
他們已經選擇對抗劍魔,今日之仇,已然結下。
若是讓劍魔逃離,若是讓劍魔得以恢復……
那后果,不堪設想。
——大趙,是沒有渡劫期。
也就是說,如果劍魔恢復至巔峰。
那整個大趙那三個巴掌數得來的煉虛期和不夠一只手數的合體綁在一起都不夠巔峰期劍魔砍一劍的。
不不不,不僅僅是大趙。
整個南域,明面上的渡劫期都只有兩位,而且不可輕易出手。
怎么打?
沒法打。
找實力強悍中洲求援?那怕是人來了他們宗門也被復仇的劍魔削成平地了!
所以,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一定要殺!
但是,那劍魔垂死掙扎,劍氣壓得他們一時間難以上前。
而偏偏就是慢了這么一瞬間,正道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魔氣潮汐簇擁著劍魔遠去。
但,不能放棄。
“追!”
哐當——
光禿禿的劍柄滑落,或者說,持劍人再也無力握住它了。
魔門隊伍的為首者,垂下眼眸視察所謂劍魔的狀況,不由得眉頭微蹙。
“昏過去了?”
“應該是。”他的同伴上前,正伸手欲摘下那染血的面具,卻被攔住了。
“誒——”為首者面露不滿,“幽木的雷長老是吧,急什么呢?”
“周長老,你這話說的。”雷長老眼睛微瞇,“你們凈神宗……這是打算吃獨食。”
聞言,凈神周笑了:“呵呵,哪里哪里。”
“咳咳咳——”
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們的話語,尋著源頭望去,發現竟是方才他們襲掠正派之時順手抓來的青年。
“喲,這個醒了。”
周長老戲謔一笑,眼前這小小金丹期,不足為慮。
南一偉眼前光景漸漸凝實,深陷魔氣之中,他漸漸理解了眼前的狀況。
自己被抓走了,孟若山只救下了孟宮,自己…還是那個被拋棄的人。
視線微移,南一偉找到了另一個與自己相同處境的人。
那是一個少年,練氣期,清修,正道,看那腰間的令牌,還是天門宗外門的。
那少年垂著頭,雙目緊閉,約摸還在昏迷之中。
——和自己一樣的倒霉蛋嗎?
心中暗嘆一聲,再度移動視線,眼眸捕捉的某個存在,頓時瞳孔猛縮。
“劍魔?”
南一偉忍不住說出聲…他看見了,那身傷勢、那副面具,不會錯的,那個也在昏迷中的人,就是被正道圍攻的劍魔!
“你們……”
南一偉猛地抬頭,掃視身周那群魔頭。
“救了他?”
“喲呵呵。”凈神宗的周長老似乎很愛笑,“小金丹在爺爺們面前還敢這么說話,膽量挺大的嘛?嗯?”
最后一聲“嗯”,他忽地加重語調,氣勢一漲,南一偉經受不住,噗地一下吐出鮮血。
“周長老。”雷長老提醒道:“與這等小娃娃慪氣作甚,不若來談談,我們三宗,如何分吶?”
分?分什么?
南一偉心底泛起這個念頭,他突然發覺自己剛才有些誤解。
“嘿。”
那周長老怪笑著蹲下身,手掌按在昏迷不醒的劍魔肩膀上,給劍魔翻了個身。
“這可是一等一的大藥,不好分咯。”
大藥?大藥!
南一偉的心臟砰砰砰地急跳,他聽明白這群魔頭的意思了!
他們不是在救劍魔,他們是想將劍魔這尊曾是渡劫期的身軀當作藥材!
想通一切的南一偉心寒,雞皮疙瘩盡起。
邪功,這是邪功!
劍魔是大菜,而他和那少年,就餐前小菜!
他該如何自救?
而另一邊,裝作昏迷不醒的左明河拼命地翻找系統商店。
怎么辦?怎么辦?系統一定有什么辦法能救他才對!
冷靜點,再找找,再找找,系統今天特地發了一個不可放棄的任務讓他偷偷出了宗門,而這等生死危機也一定在系統的安排里才對。
快想想,如何絕境逢生,如何轉禍為福,找到屬于他的奇遇?!
“喂喂,周長老,你這分法過分了啊。”
“誒喲,瞧你這說的,我們凈神出力最大,要個丹田和個腦袋,過分嗎?”
“依我看,你們凈神和幽木的分法都不對,還得看我們血煞宗的分法!”
魔門一隊,本就由三方湊成,此時利益分配不均,爭端漸起。
他們本就是修濁者,心智極端本屬常態,若非尚有正道追兵,這一言不合,恐怕早已開戰。
能忍一言兩語,卻無法容忍太多。漸漸的,談話間的氣氛染上了火藥味,魔頭們漸漸不耐煩了。
嗒——
周長老笑容消失,猛地一踩大地。
“老子跟你們說了,這腦袋和丹田,我們必須要。”
“姓周的你什么意思!”血煞一方更是直接拔刀,滿臉兇態。
“比橫是吧?看看你和爺爺我誰更……”
“咳咳。”
忽然,一道輕咳插入他們的談話,眾魔頭頓時安靜,詭異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聲音的源頭……
準確來說,是“蘇醒”的劍魔身上。
“你們聊完了?準備好去死了嗎?”
場上氣氛頓時一滯,不過一個呼吸間,方才劍拔弩張的魔頭們竟是哈哈大笑。
“唉不是我說,你這人落這種境地還裝什么?哈哈哈……”
他們都在笑。
但許不厭不想笑。
剛才生氣的時候,想到那些人都是正道,又想想從頭到尾都是許不厭自己給自己找事,自己任性地生氣遷怒給他人,他就下不去手。
但像他這種人,不是那么容易壓下心中的煩躁的。
最近閉關出來,憋久了,需要瀉憤。
這幾天,和太多外人打交道,被卷入流言風波,維持太多表面工作……
做了太多不想做或者不喜歡做的事。
他很不爽。
此時的他,不是那個在外人面前裝得彬彬有禮的許不厭。
然后,現在,眼前有一堆沙包。
伸臂。
招手。
輕念。
“借用。”
錚——
“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