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對手太過狡猾，不管是調查崔樹的還是調查驅邪法印的，竟然都有沒有一絲進展。

據去找崔樹本人的寧辰昊所說，崔樹根本油鹽不進，問什么一律是不知道。

去找村民打探崔樹的程鶯鶯帶回來的結果更離譜，所有村民對崔樹的評論如出一轍。

這是個苦命的孩子，勤快，知恩。

這太離譜了。

裴季同心中有些煩躁的同時還有涌現一股不祥的預感。

今夜是來到安平村第三晚，無月，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山間的陰風陣陣，似游鬼低吟。整個安平村都睡著了，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點聲音。

“啊————”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驚叫劃破了黑夜的寂靜。

花晚照馬上睜開眼，從打坐的狀態中回神。

呆在外間的程鶯鶯已經沖了出去。

剛出房門的花晚照就聽到一聲低喝：“煉氣弟子全部呆在房中，不許妄動！”

這是裴季同的聲音。

事發之時正輪到鳴一騫值夜，動靜一出他立刻往事發地趕去。

是那今天兒子休假回家的楊大家。

鳴一騫到的時候那里只剩下鮮血淋漓的碎布，連斷肢殘臂都沒留下。

白日里還熱情邀請花晚照他們做客的婦人坐在地神情驚駭、上瑟瑟發抖，口中還念念有詞：“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見追擊邪物已經無望，鳴一騫給婦人施了個安神訣，讓另一個弟子扶她進房，免得她看見院中的慘像再次情緒崩潰。

裴季同和離暮寒前后腳到了。

離暮寒對著地上的血布施法，連施三次居然只抓了絲殘魂。

“這……”

殘魂可沒法告訴他們發生了什么。

裴季同和離暮寒的臉色都不好，這不知是什么的邪物不僅吃人，居然連魂魄都不放過。

房間里突然傳出女人的尖叫：“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吃我！”

“跟我沒關系……”

“那狐貍精是自作自受……”

后面就沒聲了，應該是鳴一騫見她情緒太激動打暈了她。

原打算去屋里問問目擊者情況的二人停下腳步。

“裴道友沒發現什么嗎？”

裴季同擰眉：“那邪祟的動作太快，我的神識也只捕捉到一道黑影向西南而去。”

“如此，明日我們重點往西南探查。”

離暮寒向四周看了看：“剛才這里鬧成這樣，這些人不出來幫忙不說，連個開門詢問的都沒有。裴道友，你說究竟是什么邪物讓這些村民怕成這樣？”

何止如此，從鬧出動靜開始，裴季同的神識一直覆蓋全村，別說出來打聽情況的，就是開條門縫兒的都沒有。

這太奇怪了。

那婦人的話也令人疑惑。

這個處于宗門邊緣的小村落，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

***

第二天，天大亮后才有村民出來活動。

昨夜死了男人的人家已經掛上了白燈籠，那婦人坐在門口默默地燒紙，神情呆滯，旁邊還跪著一個三四歲的男童。

看到裴季同他們走來，婦人手里燒紙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瘋狂的神色。

她一下子沖到裴季同跟前，聲嘶力竭道：“你們不是仙人嗎？為什么沒殺了那怪物！”

“請節哀。”離暮寒的聲音平靜，平淡得如同說“今天天氣不錯”。

“叫你們來不就是讓你們殺了那怪物嗎，你們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憑什么還要供著你們！”

裴季同試圖和她講道理：“就算是除邪也要按部就班，昨晚的事我們也不希望發生，我們會加強警戒……”

“那我當家的就白死了了嗎？天殺的，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仙人根本不把我們凡人的命放在眼里，你們這是拿我當家的命鋪路啊……”婦人不由分說坐在地上哭嚎著。

那男童看婦人哭了，也跟著嚎啕大哭。

“你先冷靜一下……”

婦人的哭聲突然停下：“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們看見前幾天都沒事，昨天就沒認真保護我們！你們這些仙人究竟把我們凡人當成什么了啊！”

她已經開始口不擇言。

村民們沒有附和婦人的話，眼神卻慢慢變了。

有脾氣暴躁的一劍風沙弟子忍不住了：“你這無知村婦說的什么話，我等好心來此驅除邪祟，不說你等恭迎相待，也該知恩感謝，如今竟倒打一耙！”

就算是修無情道、一向淡然處事的北斗剎弟子也面色不虞。

“說的什么話！”

一聲重重的拐杖拄地的聲音響起，是村長姍姍來遲。

“村長……”

看到村長來了，婦人也不敢囂張了，囁嚅著不敢作聲。

威懾住了撒潑的村婦，村長忙舔著臉向裴季同賠不是：“仙師勿怪，楊大家的男人沒了，神志不清，請仙師大人有大量。”

“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婦道人家。”一個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

【喂，牧臨笑，別忘了你現在只是個煉氣期弟子，亂出什么風頭。】

花晚照簡直要被牧臨笑氣死了，小說里怎么就沒說過這人亂來起來根本不分青紅皂白？

裴季同皺眉：“何惜，注意的你的措辭。”

寧辰昊和鳴一騫驀地看向牧臨笑，顯然是從剛才不以為意的語氣和裴季同喊的名字中認出了他的身份。

“我只是有幾個疑問。”牧臨笑一臉無辜。

不知是因為村長的呵斥，還是這時的牧臨笑看起來有些嚇人，婦人戰戰兢兢地說：“仙…仙師……”

“你昨晚說和你沒關系，是什么和你沒關系？”

夫人一個哆嗦，臉色煞白。

“還有狐貍精又是什么？”

這些問題也是裴季同他們想知道的。

昨晚裴季同雖然禁止煉氣期弟子出門，卻沒攔他們探出神識，當時的情況他們都能用神識探到。

婦人看起來害怕極了，卻始終沒再說話。

“你如果不肯說，修士有的是法子讓你乖乖開口。”牧臨笑慢條斯理地說。

村長趕忙出來打圓場：“楊大家的現在精神不好，我讓人安撫一下。各位仙人先去查探，回來再聽她的話如何？”

牧臨笑無可無不可。

有人還想追問，被裴季同和離暮寒攔下了。

被婦人鬧了這么一場，隊伍的氣氛更加凝重。

裴季同把弟子分成五組，向整個西南方向撒網，希望能找到邪祟的蛛絲馬跡。

花晚照、牧臨笑、鳴一騫還有兩個北斗剎的弟子一組。

出村的時候碰上了也要出門的崔樹。

數里后，鳴一騫停下來，轉身看著一直不遠不近跟著他們的崔樹：“為什么跟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