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像一道橋,頭顱飄啊飄。
就是這么奇妙。
陳長壽被嚇了一大跳,而后露出無奈之色。
“不要害怕。”
九祭祀開口,僅存一顆頭顱,雖然陰神不死,但明顯元氣大傷。再加上有一個某人窮追不舍,聲音沙啞難聽,還透著惶恐。
陳長壽表情古怪,似乎在問我為什么要害怕?
他大步走了過去,坐在了一個蒲團上,平靜的與其對視。
九祭祀明顯閃過一抹詫異,感覺眼前的年輕人有點高深莫測。
換做一般人,就算不亡魂皆冒,也必然會驚慌失措。
但這個人很淡定。
不止淡定,那清澈的眼神中透著一抹好奇,似乎像是看見了什么稀罕物。
九祭祀感覺自己遭到了冒犯有些惱怒,但最終還是忍耐下來,道:“不要聲張,天亮我即離開。”
陳長壽沉默片刻,抬頭:“房錢怎么說?”
九祭祀眼里閃過一抹狠厲,居然敢跟老子要房錢,要你個頭!
“算了。”
陳長壽大度的擺了一下手,道:“那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吧,算是抵房錢了。”
九祭祀眉頭微皺,更加感覺眼前人有些高深莫測了,好在對方似乎沒有什么惡意,衡量利弊良久道:“你問。”
陳長壽道:“頭顱都被砍了下來,你為什么不死?”
九祭祀冷笑道:“天地分陰陽,人亦有陽軀陰神,陽軀被毀而已,但陰神不死!”
陳長壽聽他說的輕描淡寫,好奇道:“陽軀不重要?”
“當然重要!”
九祭祀臉色頓時慘白,想起了與某人的深仇大恨,臉上浮現出猙獰,良久方才到:“孤陰則不生,獨陽則不長,失去了陽軀,我從今以后只能當一個孤魂野鬼了。”
“當了孤魂野鬼又如何?”
“哼!天地如烘爐,沒有了陽軀的保護,就算陰神再強大,也難逃魂力消散,形神俱滅!”
“哦。”
陳長壽露出恍然之色,結合說書人提到的一些事,總算有點明白了。
陰神乃法力之源,是修煉之根。
而陽軀是陰神的載體。
正如剛才九祭祀提到的那句話,孤陰則不生,獨陽則不長。
失去陽軀的陰神,等同于大樹被斷了根。
而失去陰神的陽軀,那是植物人。
“既然難逃魂力消散,形神俱滅,那你為什么還要逃出春宵樓?”
陳長壽嘆息一聲,長痛不如短痛,左右都是死,讓自己痛快一點不好嗎?
九祭祀臉上露出驚恐,失聲道:“你……你怎么會知道?”
陳長壽輕描淡寫道:“恰好去找樂子……”
九祭祀看對方不想說謊,這才逐漸放松了警惕,咬牙道:“我不同!你可知我是誰?”
陳長壽道:“似乎跟黃仙廟有些關系。”
“看來你確實知道一些事!”
九祭祀傲然道:“只要黃仙姥姥庇佑,哪怕只剩下一縷幽魂,我也可以永生于天地之間!”
陳長壽挑眉道:“跟香火有關吧?”
這一次九祭祀并沒有驚訝,冷笑道:“不錯!只要有遠遠不斷地香火,我的陰神就不會消散!”
深夜小廟,青燈一點。
一個年輕人坐在泥胎下的蒲團上,供桌上擺著一顆猙獰的頭顱。
兩人一問一答。
這畫面說不出的驚悚詭異。
陳長壽進入這個世界有段時間了,心中有很多疑問,有了這位的解惑,心中立刻透亮多了,他突然話題一轉:“你為什么不回黃仙廟,而是逃到了這里?”
九祭祀懊惱的道:“那人……追的太急,封住了所有去路,黃仙姥姥不會放過他!”
陳長壽道:“所以說,你是慌不擇路,所以才逃到陳公祠?”
九祭祀察覺到了什么,冷笑道:“年輕人,你到底想問什么?”
陳長壽道:“十天之前,也有人半夜闖入陳公祠。”
九祭祀皺眉道:“什么人?另外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那晚,我太爺爺的陰神被滅,我也差點小命不保。”
陳長壽說的很平靜,似乎是別人的事,話語突然一頓,看著對方道:“這件事跟黃仙廟有關系嗎?”
九祭祀露出輕蔑之色,道:“一座香火斷絕的祠堂而已,黃仙姥姥還看不上,不過……也不一定。”
陳長壽道:“怎么說?”
九祭祀道:“如果有陰神在黃仙廟的范圍收集香火,黃仙姥姥必然不會忍,是不是跟黃仙廟有關系,大祭祀掌管刑罰,他應該清楚。”
“哦。”
陳長壽點點頭。
不排除黃仙廟所為,但確實跟眼前這位沒什么關系。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他嘆息一聲,幽幽的說道。
九祭祀道:“什么?”
陳長壽:“腦袋跟生鐵,到底哪個硬?”
九祭祀一臉懵逼,這是什么問題?
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不安,剛想要遁走已經晚了。
陳長壽肺臟中蘊藏的庚金之氣與鑄鐵香爐共振——五行御物術!
砰!
香爐飛去,照著那顆頭顱的后腦勺就是一記重擊。
“啊啊啊啊~!”
尖戾的鬼嘯異常刺耳。
九祭祀頭顱飛去,宛如無頭蒼蠅般亂飛。
陳長壽一陣皺眉,鑄鐵香爐這樣的鈍器到底是不行啊,換成刀劍什么的,早就一擊必殺了。
嗖!
他再次施展五行御物術。
鑄鐵香爐飛起,宛如流星趕月。
轟!
漫天香灰飛濺,那顆頭顱轟然爆碎。
里面的陰神想要遁走,但失去了頭顱的保護,簡直比嬰兒還要脆弱,陳長壽讓香爐盤旋一匝,就將其徹底攪碎。
九祭祀凝聚陰神,明顯虛弱的太多了,幾乎是完全透明的。
夜風從門窗吹進來,此人宛如受到了凌遲之刑,快速磨滅消散,什么也沒剩下。
陳長壽收回鑄鐵香爐,滿意的點點頭。
半個時辰后,他打開門走了出去,外面風光霽月,遠處一株老槐樹的枝杈在風中搖擺,靜謐中傳來沙沙的聲音。
陳長壽吐出一口濁氣,喃喃:“鐵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