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啊?”
好家伙,陳長壽正曬著太陽呢,身前咣當就跪下一個人,連號喪帶磕頭。
打眼一瞅,我嘞個去。
活脫脫一具干尸。
“我是麻六啊!你忘了前幾天,小的曾經來過陳公祠……”
干尸控制不住情緒,鼻涕一把淚一把巴拉巴拉的開始講。
陳長壽還是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每天來上香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哪有那么好的記性全部記住。
直到麻六掏出一塊二兩重的銀疙瘩,陳長壽這才想起來,原來是那個搗亂的潑皮!
他一陣嘖嘖稱奇。
前段日子還肥頭大耳的,現在整個一大變活人啊。
這是家里揭不開鍋了?
陳長壽剛有這個念頭,立刻又否定了。
真揭不開鍋,又怎么會給自己還銀子來呢?
足有二兩呢!
省吃儉用,少說夠活一個月。
“這錢您今天必須收下,不然我就跪死在這里!”
麻六一副今天必須還錢不可的樣子。
這讓旁邊的一眾二流子面面相覷。
六哥這人到處打秋風,是個占便宜沒夠,借錢從來不還的主,今天這是咋了,轉性了?
陳長壽也頗為意外,沒想到還能見到回頭錢。
“行,我收下。”
他接了過來,真怕這潑皮磕死在這,大白天的讓人看見,嚇到來上香的客人就不好了。
原本以為麻六會走人,沒想到這家伙號喪聲更大了,哭的那叫個痛。
“陳兄弟……不!陳爺!那天是我不開眼,我混蛋!”
“我被鬼迷了心竅,所以才在您的地盤上胡說八道!”
“麻煩您跟太爺吱會一聲,小的知道錯了,求求他老人家高抬貴手,從今以后小的一定痛改前非,我從今以后一定做好人!”
麻六指天畫地的發誓。
陳長壽一臉懵逼:“什么高抬貴手?你怎么了?”
“我……我生不如死啊!”
麻六號喪,隨即講起了自己的痛苦經歷。
自從那天來陳公祠搗亂訛到了二兩銀子后,沒到后半夜就生不如死。
“像是被鬼掐了脖子,不能吸氣,還一直放屁!”
……
他隨后開始說自己身上的各種古怪癥狀。
陳長壽露出恍然之色,差點拍腦門。
他幾乎一有空就扎小人,很解壓,爽就完了。
但具體扎的是誰,早就忘了。
現在苦主就在眼前,陳長壽方才知道魘鎮術有多可怕。
殺不死人,但可以讓人生不如死。
“現在知道我家太爺靈了?”
“靈!真他……老人家的靈!”
麻六就差咬牙切齒了。
陳長壽拍著對方肩膀,道:“小懲大誡,你以后要好好做人,太爺應該會手下留情……”
他說的有些含糊。
“別介!他老人家一定要手下留情啊,不然我真磕死在這!”
麻六哭喪著臉,哀求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陳長壽沉吟了一番,幽幽道:“那你得把事說清楚才行。”
麻六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一陣支支吾吾。
陳長壽嘆了一口氣。
“這事我幫不了你。”
他起身欲要離去。
麻六立刻急了,咬牙道:“我說還不行嗎?確實是有人指使!”
陳長壽微微一笑,露出這才對嘛的表情。
“這里……”
麻六向旁邊掃了一眼,那意思很明白了,人多眼雜,他不敢說。
陳長壽瞥了一眼那些二流子,微微一笑道:“你們……”
嘩!
宛如鳥走獸散,一群二流子跑的一干二凈。
不過訛二兩銀子,就被折騰的生不如死,自己近乎明火執仗的挖墻根,那還能有活路?
恨不得把第三條腿也拿出來幫助跑路。
陳長壽一臉懵逼,搖搖頭把麻六叫到了后堂。
對方在猶豫了片刻后,這才說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這麻六不但是潑皮,還是個光棍,平常就喜歡搞個破鞋,敲個寡婦門什么的,那天他照常敲開了一個相好的門,兩人正要胡天胡地,突然有人敲門。
原來他的相好是個穩婆。
有個財主的女人身懷六甲,突有分娩征兆,所以就派仆人到處找接生婆子。
被打擾了好事的麻六十分不爽,看著相好跟財主的仆人而去,想去耍錢又沒有銀子,于是生出一個歪主意。
何不趁著財主家中大亂,去偷上幾兩銀子花?
那天月黑風高,他翻過了高墻,躲在了花壇之中。
“生了!生了!”
就聽見屋子里有人喊,緊接著傳來了一大片哭聲。
麻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卻知道這是自己下手的好機會,他剛走出花壇,突然一陣陰風吹過,感覺腦后冰冷刺骨,一回頭看見巨大的鬼物站在后面。
身高足以一丈,全身赤紅,青面獠牙,腰間掛著一串不足月的死嬰。
麻六知道撞了邪祟,急忙跪下來磕頭。
鬼物開口道:“想死想活?”
“想活!”
麻六魂都快嚇飛了。
“陳公祠奪吾香火……”
鬼物授意。
麻六自然忙不跌的答應,這種事對他來說本就是家常便飯,還能訛詐幾兩銀子,于是第二天就登門了。
陳長壽聽完后沉默不語。
鬼物!
腰間一串死嬰!
奪吾香火……
線索不多,范圍太大。
“后來它找過你嗎?”
“沒……沒有。”
麻六想起了什么,戰戰兢兢道:“不過……它一直在!”
陳長壽挑眉道:“什么意思?”
“我那個相好最近這段日子被人請去,無論給哪個接生,無論足月不足月,竟清一色的死嬰!”
麻六打了個冷戰,道:“事雖然辦砸了,但我一直臥病在床……可能這是它沒有再來找我的原因吧。”
陳長壽道:“你跟那位相好還有聯系嗎?”
“自從冒犯陳公得了怪病之后,我哪還有那個心思!”
麻六苦著臉搖搖頭。
陳長壽沉吟了一下,道:“今天你能坦白,足見有悔過之心,放心吧會好起來的!晚上你再去找那個相好,問問她知道不知道邪祟的跟腳。”
“這……”
麻六臉上臉無血色。
這事躲還來不及呢,怎么還主動往上撞。
“不要怕。”
陳長壽道:“只有將功補過,我家太爺才會徹底原諒你。”
麻六還是覺得有些為難。
去打探鬼物的跟腳,這不是找死嗎?
可如果不去,大概率會生不如死。
思來想去,他咬著牙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陳長壽咧嘴一笑道:“我家太爺自會庇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