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湖水心叼著一只新鮮的兔子走進育嬰室時,小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直叫了,他忍不住地咽了一口口水。
“謝謝你,湖水心。”淺姜色虎斑母貓感激地說道。
彩云細心地幫小貓們把兔子上的肉取下來,放到他們的面前。三只小貓看起來都是一副餓壞了的模樣,全然不顧形象,狼吞虎咽地大口嚼著兔肉。
湖水心在彩云身旁坐下,心滿意足地凝視著自己的孩子們,湖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濃濃的愛意。彩云倚靠在伴侶的肩膀上,琥珀色的目光中卻充滿著懷念,“真想念過去和你一起捕獵的日子呢。”
湖水心安慰地向她眨眨眼,“等孩子們都成為學徒了,我們就能一起捕獵了。”他用尾巴溫柔地滑過彩云的脊背。
彩云點了點頭,琥珀色的眼里懷著期盼。
湖水心在育嬰室陪了一會伴侶和孩子們,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回到武士巢穴休息。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困意席卷了三只幼崽。
小鷹蜷縮在彩云的懷里,聽著弟弟妹妹輕微的鼾聲,進入了夢鄉。
他看見了一座島嶼,附近被蘆葦所環繞,只有幾塊露出水面的“墊腳石”,空氣中潮濕的氣味撲鼻而來,令他不禁皺了皺眉。
“這是哪里?”小鷹大聲地問道。
難道是河族嗎?他聽長老說過,只有河族貓才喜歡住在如此潮濕的地方。
但沒有貓回答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貓怒吼的聲音傳了過來,打破了原有的寧靜。小鷹被嚇了一跳,一開始他以為那只貓在和他說話,但后來他發現事實并不是這樣。
他踩上了河面上的石頭,想近距離地聽清楚那只貓的話,卻不小心弄濕了雪白的腳掌。
除了河族貓,另外貓都很討厭弄濕自己的腳掌。
但小鷹似乎并不討厭弄濕腳掌。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他的心頭。
我好像不是第一次來到這里。這種想法一直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夠了!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一只白色公貓低吼道,他蔚藍色的眼眸里冒著火星,光滑的尾巴在地面上抽來抽去,看起來極度氣憤。
被訓斥的金色虎斑母貓羞愧地低下頭,一旁的幼崽則害怕地向母親的方向靠了靠,母貓下意識地用尾巴捂住他的雙耳,故意不讓他聽到他們的談話。
當小鷹看清那只幼崽的外貌時,他震驚地睜大了雙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暗棕色的虎斑皮毛,雪白色的胸脯和腳掌,還有那雙冰藍色的眼睛。
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小鷹心想道,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好了,我不想多說廢話了。”白色公貓說話的聲音又將他的思緒暫時拉了回來,“夕葉,帶著你的孩子,你們被流放了。”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冷漠,但很堅定。
流放?小鷹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那只幼崽還那么小,他怎么忍心流放他?
“云星。”被稱作夕葉的金色虎斑母貓大膽地向前走了一步,眼睛毫不畏懼地凝視著自己的族長,“你可以流放我,但是不能流放我的孩子,他是河族貓。”
“是嗎?”云星冷冷地望著母貓,臉上閃過不屑的神色,“他是一只混族貓,河族為什么要接納他?況且他還有一位如此不忠誠的母親,我們怎么能夠信任他?”
夕葉的臉上閃過一絲慍怒,但她瞥見幼崽瘦弱的身軀時,她的目光中充滿著乞求,“我違反了武士守則,但這和我的孩子沒有一點關系。云星,求求你,看在他有河族血統的份上,讓我的孩子留下來吧,他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武士的。”
云星似乎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心軟了,妥協道:“他可以留下來,但你必須離開河族。”
母貓尊敬地低下頭,“我會遵守承諾的。謝謝你,云星。”
夕葉不舍地看了一眼孩子,她清楚這是永別了。為了不讓他有機會追上自己,她的肌肉積蓄起力量,快步奔跑起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里了。
暗棕色的虎斑幼崽見母貓離開,迫不及待地想要追上自己的母親,向遠方奔去,卻被云星用尾巴攔下了,“如果你想要留在這里的話,就必須忘了你的親生母親。”他冷漠地對幼崽說道,蔚藍色的眼睛里充滿著寒意,“別忘了,這可是夕葉用命換來的。”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譏諷,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母親。
暗棕色的虎斑幼崽好像聽明白了云星的話,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冰藍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恨意,卻在云星回頭看他時,轉瞬即逝。
云星,終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小鷹抬起頭,卻發現沒有貓在說話。他搖了搖頭,強迫自己相信這是幻覺,但暗棕色虎斑幼崽冰藍色眼中的恨意還是讓他不禁感到背后一涼。
他一度懷疑這是幼崽在心里說的話,卻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
小鷹同情地看向那只幼崽,心想道:如果夕葉沒有違反武士守則,如果云星沒有驅趕他的母親,那他會不會一直幸福地生活著,就像自己和弟弟妹妹一樣?
他不自覺地感到心痛,為那只幼崽感到惋惜。
可是,為什么要讓他看到這一切?
或許,是因為,他們長得像?
還是,那只暗棕色的虎斑幼崽就是他?
面前的貓全部不見了蹤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小鷹感到頭劇烈地疼痛著,似乎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