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劉楓躺在硬木板床上橫豎睡不著。
倒不是因為有什么心事，實在是夏夜的蚊子格外討人厭。
老話果然說的對，萬物皆有靈，蚊子除外。
要是有蚊香就好了。
花露水也行啊！
嗯？花露水？
劉楓猛然坐起，興奮不已。
他依稀記得，曾看過一篇歷史網文，里面的主角就是做花露水，賺了很多錢。
當時他正在度假，閑得很，還真去查了查花露水的制作方法。
很簡單，簡易花露水的原料就只有乙醇、香精和蒸餾水。
乙醇就是酒精，屋子里堆了不少。
香精可以用水蒸氣蒸餾發從花瓣里提取，高中生物講過，也不難，更重要的是，現在是夏天，野花遍地，一定能找到合適的花。
蒸餾水還不簡單？
最后只是調配比例而已，可以慢慢調試。
只是，這玩意兒真的能賣錢嗎？
書上是將花露水當做奢侈品賣給達官顯貴的。
但是在現實生活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接觸到達官貴人呢？
花露水驅蚊有奇效。
在這炎炎夏日，蚊蟲很多，花露水不僅可以驅蚊，酒精揮發還可以帶走熱量，涂在身上會讓人感覺很涼快，應該很有市場。
走親民路線無疑是最保險的。
但是現在劉家缺的是一大筆錢，時間又只有幾天，做不出多少來。
這樣一來只能把價格抬上去，損失點信譽，賺一筆快錢。
反正劉家也不靠經商過活。
那么又回到了原點，上哪里去找冤大頭呢？
劉家世代扎根山野，連鎮上都沒有親戚，更別說州府里了。
……
思來想去，劉楓竟是一夜沒睡。
雞鳴天亮，已是卯時了。
劉楓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決定還是試試。
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劉楓推開門，走進院子，準備鍛煉一下，等大哥和爹娘起來之后再商量花露水的事情。
此前自己身體太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缺乏鍛煉。
越是勞心勞神，越是需要鍛煉體魄。
劉楓走到院子中央，屏氣凝神。
起勢。
野馬分鬃。
白鶴亮翅。
手揮琵琶。
……
這套二十四式簡化太極拳還是上大學的時候學的，雖然動作已經不標準了，但總歸是可以鍛煉身體，而且也沒有廣播體操那樣尷尬。
一套打完，劉楓額頭微微冒汗。
沒想到大哥劉傳已經在不遠處坐著看了許久。
“你怎么練起武來了？”為了打破尷尬，劉傳問道。
劉楓笑了笑：“只是個鍛煉身體的法子罷了，算不得武功。”
“你身體不好，需要靜養，不要這么一驚一乍的，惹得爹娘擔心。”劉傳點點頭。
兩兄弟一個務農一個讀書，話題本來就不多，再加上家境逐漸敗落，劉傳在地里干活的日子也就越來越多，兩兄弟更是生分了。
沉默了片刻，劉傳接著說：“你專心準備考試，別被家里的事分了心。家里有我和爹，不會出什么岔子的。”
“我正準備給你說這事呢？”劉楓來了精神。
“什么事？”
“我在一本古籍上發現了一個秘方，可以調制出一種神奇的液體，名為花露水，芳香馥郁，還能驅趕蚊蟲，要是調制出來，興許能賣一個好價錢呢？”
“有這種事？夏天確實蚊子多，但有蚊帳就夠了，白天在地里干活，也不覺得有蚊子。”
劉楓解釋道：“這東西自然不是賣給莊稼漢的。”
“你想去鎮上賣？”
“是去城里。”
“城里可不近，來回一天的路程呢。”
“去城里才能賣個好價錢。”
劉傳半信半疑：“只是，要調制這樣的東西，原料也要花不少錢吧，我們家現在已經沒有錢了。”
“原料很簡單，酒、花蕊還有鍋和竹筒，都是現成的，不用花錢。”
“這么簡單？”劉傳摸了摸腦袋，“倒是可以試試。”
平日里，農閑的時候，自己在家里做點木凳竹籃什么的拿到集市上去賣也是常事。
當然新奇的玩意兒也不少，但大都是手藝活兒，像劉楓說的這種的東西，倒是從來沒見過。
但是，出于對書本的敬畏，劉傳將疑慮打消了不少。
“那做這玩意兒要多久？”
“不清楚，一天吧，得讓我慢慢試才行。”
劉傳點點頭。
這時，父親劉業也出門來了。
劉傳走過去和劉業商量了一番。
思來想去，劉業也覺得可以試試。
反正去山里也搞不到什么東西，不如就在家幫著做一做。
要是能成固然是好，就算不成，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父子三人隨即達成了合意，做花露水！
吃過早飯后，劉業劉傳父子還是背著竹瘺進了山。
不過今天不是去挖野菜的，而是去采花。
小劉倩聽說是去采花，也屁顛屁顛地跟了過去。
花自然要越香越好，還不能焉了。
劉楓則在家鼓搗蒸餾用的工具。
從地里挖出來的酒，純度不夠，還需要繼續蒸餾。
做花露水所需要的乙醇濃度需要百分之七十到七十五，這已經是醫用酒精的純度了，尋常的蒸餾酒自然達不到這個要求，所以還需要劉楓繼續蒸餾。
乙醇的沸點大約是七十八攝氏度，混合了水之后，沸點可能會升高，但即便如此，還是不能隨意的加熱。
蒸餾提純的原理就是利用兩種液體的沸點不同，加熱使沸點低的液體先揮發出來，如果一不小心燒開了那就壞菜了。
苦于沒有溫度計，燒火只能憑感覺，還好有母親楊氏在。
劉楓先是用木板和竹筒做一個簡易的蒸餾裝置，然后又把廚房里的爐子搬到了院子西南的竹林里。
夏季炎熱，乙醇易揮發，竹林里涼快些，能節約一點就節約一點吧。
裝置準備好之后，劉楓便小心翼翼地往鍋里倒了一壇酒。
開始加熱。
隨著溫度的升高，鍋里逐漸冒氣了白霧，那是乙醇蒸汽攜帶的水霧。
由于沒有煮沸，水不會大量的變成蒸汽，只會大量以水霧的形式被攜帶出來。
煮酒的鍋是長筒形狀的，縱深很長，所以當白霧到達鍋口時，其中的水霧已經大半粘附在鍋壁。
劉楓又在鍋口蒙上了一層紗布，使得絕大部分水霧都被過濾掉了。
如此一來，能沖出鍋口的幾乎都是乙醇蒸汽，只有少數的水蒸氣和水霧。
熱蒸汽上行遇到凹型冷木板就會凝結，然后粘附于木板向棱角處聚集，然后流入竹筒，繼而被一個個小瓶裝好。
酒精蒸餾的工序就完成了。
只是這樣的裝置密封性不好，大量的乙醇都揮發浪費了，導致整個竹林都彌漫著一股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