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笑起來表情像個賤兮兮的太監。
他坐在生煎鋪的桌位上,向著容明珠招手:“來一起坐啊!”
容明珠介紹道:“是我表哥唐守。”
“不去打個招呼嗎?”
容明珠遲疑道:“他這個人嘴巴很討厭,要是待會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你不要見怪他。”
王琢道:“你有沒有見我生過小孩氣?”
容明珠想了一下,發現王琢好像真的沒有因為別人嘴臭生氣過。
兩人要了生煎和甜~豆腐腦,坐了過去。
唐守果然嘴很臭,坐下寒暄沒兩句,就開始胡亂說話。
“兄臺,你不會在和我表妹談戀愛吧?我看你們剛才手牽在一塊,不會已經好上了吧?你出門有沒有算過命啊?我表妹可是出了名的克夫命啊!”
王琢自顧喝著豆腐腦,聞言笑笑不說話,容明珠卻繃不住了:“唐守,你可不可以把嘴巴閉上吃飯?”
“表妹,我也是為你好嘛!表哥也不想你年紀輕輕丈夫就橫死街頭,做寡婦嘛!我建議你們去算算……”
嘩!
一碗滾燙的豆腐腦潑在唐守身上,唐守哎呀一身站了起來。
容明珠生氣地將碗放下。
“我吃飽了,走吧。”王琢拉著容明珠站了起來。
二人繼續前往方家銀號,但是一開始開心的氛圍這時候已經被搞壞了。
容明珠眼神躲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銀號,應該是提前預約過,兩人直接就進了專柜辦公室。
容明珠到了柜臺前取錢還貸,王琢則坐下后面等著。
“能不能借用一下紙筆?”
“當然可以了,請用。”
容明珠取過紙筆來到王琢邊上坐下:“黑仔哥,你能不能……能不能把你的八字寫給我。”
王琢呵呵一笑:“你不會相信這個吧?”
容明珠道:“只是一個流程,說一下嘛。”
第一次看她用撒嬌的語氣,雖然很僵硬,但王琢還是把自己的農歷生日和出生時間寫了下來。
“算命當玩玩就好,無論說什么不必太當真。”
容明珠貼身收好,露出笑臉:“我事情辦好了,我們走吧。”
兩人盡興地在外面玩了一個上午,吃完午飯后,容明珠表示自己這幾天都不在公司,下午還要回去處理積壓的事務,就在酒樓門口分道揚鑣了。
容明珠坐上黃包車,卻沒有前往匯海莊,而是到了本地十分出名的一家道觀,找到了里面算命很準的算命先生。
“小姐,你是想算前程,還是姻緣呢?”
“都算算吧。”容明珠將兩人的生辰八字遞過去。
算命先生看了一眼,道:“這人沒有寫年份。”
容明珠接過紙條,發現王琢八字只寫了月日時而沒有寫年。
她想起王琢自稱二十三歲,往前推算了一下,道:“是壬子年生人。”
算命先生笑道:“好年份,正是改朝換代的時候出生。”于是開始推算起來。
算著算著,算命先生眉頭逐漸皺起來,臉上也露出了驚疑的神色。
容明珠緊張起來,問道:“先生,是不是女方的命不好?”
算命先生將八字用手壓住,試探性地問道:“小姐,男方今年有沒有忽如其來的災病?”
“災……好像、前兩天有過人禍,但很快就解決了。病應該沒有,他的身體比普通人強壯得多。”
算命先生點點頭,道:“我先說一說這女方的命格。”
“柱內暗合無刑損,三朵桃花一樹生。打虎還是親兄弟,上陣莫若父子兵。女方雖為坤卦,但坤下有乾,應該還有一個弟弟。只是乾坤方位反了,應該是女子作男子用,女方和乃父該是家中頂梁。”
“四柱刑沖身無主,八字注定要離祖。改服異姓隨夫去,異地他鄉鳳位居。女方八字乾坤相合,女處尊位,貴重不可言。若是嫁給常人,就是克夫命。若是嫁給皇帝,那就是皇后命。只是做寡婦還是做皇后,還要看她愿不愿意背井離鄉了。”
容明珠拳頭捏得發白,緊張兮兮地問道:“那男方呢?”
算命先生面露疑難之色,連連搖頭:“看不明白,實在是看不明白。”
“先生,怎么說?”
“日時暗沖連刃殺,二十上下要失家。柱無生氣早夭命,死無全尸心詫詫。按命格來看,他二十歲上下應該就父母雙亡,他本人在年初不久就該橫死街頭了。”
容明珠道:“先生,是不是算錯了?”
算命先生道:“按算術來是這樣沒錯。小姐,你確定此人無病無災,康康健在?”
容明珠有些不喜:“如果人死了,我還會拿八字來嗎?”
算命先生嘆了口氣,道:“數術推算到了頭,我算不出他的前程。”
容明珠道:“那他的姻緣呢?兩個人八字合不合?”
“容我再算算。”
這一算,算命先生反復推算了許久,越算越糊涂,一直算了小半個時辰,后面的香客都催促了,算命先生才驚詫地抬起頭。
“九霄龍吟驚天變,風云際會淺水游。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變化龍。”
“先生,什么意思?”
“兩個八字一個貴重硬,一個賤輕軟,沒想到剛剛相合。”算命先生的聲音忽然放低,“小姐,此人是你命中注定,合為一處則是潛龍升天,龍游四海,要切記,他走哪,你跟哪。”
容明珠松了一口氣,心里止不住地喜悅起來。
她將身上所有的錢都摸出來交給了算命先生,將八字拿了回來。
目送容明珠的背影遠去,算命先生喃喃道:“雄霸天下的命格啊……沒想到我鐵口羅三有朝一日也能算上龍王命。”
…………
“宗勁是自然勃發的,你越去抖顫,你的力就越散,反而發不出來。”
王琢回來得早,難得開始指點起館內的師傅練功。
國術館也分成三個級別,王琢是最頂端的,不用教學徒,但是時不時要培訓這些教習師傅。
“無論飛鶴、鳴鶴、食鶴還是宗鶴。其實同出一源,只是大家側重不同而已,人兩只手兩只腳,拳路分得再復雜,也不可能打出八只手八只腳的功夫,所以沒必要太去拘泥于不同拳路上的差異。”
“比如鳴鶴的聲功,其實其它鶴也有,只不過鉆研的沒那么深。我們現在用鳴鶴聲功去催發胸腹內氣,像這樣,你們幾個把手搭到我身上來。”
幾個師傅將手搭到王琢身上,王琢站穩了樁,猛地一提氣,竟然從胸中發出一聲響徹武館的鶴唳聲,其聲直欲穿出房頂。
在鶴唳聲的催動下,王琢身上宗勁自然勃發,幾個師傅受到一股猛然爆發的短勁震蕩,一連退出七八步才消去力道,個個面露駭然。
其中宗鶴拳的師傅更是面露激動之色。
“你們看,鳴鶴宗鶴偏于內功,兩者完全可以在練法上進行結合。而飛鶴身法更快,食鶴手法更妙,大家兼而有之,以后相互交流回歸本源,重合一個鶴拳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