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覺得,拉幾個人看似公平地舉個手投個票,這就是玲之城的意志吧?”王琢道,“你們能活在這座城市里,和你們祖宗運氣好,剛好處在這塊片區有關系,而不是全人類在末日的時候舉手投票決定的。如果玲之城一定有意志,那么這個意志就絕對是——隨機。”
王琢露出了微笑,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王琢是個笑面虎,他越是笑得溫和,就越代表他不爽到了極點。
“我很贊同人類需要走出去才有未來的觀點,但我同樣認為認為高收益伴隨著高風險是自然規律。我看不如這樣,如果你認為銀翼探索者是玲城未來,必須要有人為此做出犧牲的話,那就遵照玲城意志,隨機抽取吧。就用公民身份編號來搖號怎么樣?”
李攀光皺了皺眉,他原本是想用玲城的民眾來壓眼前的救世主,沒想到救世主給玲城意志重新下了定義,反將他一軍。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誰有資格定義玲城意志的話,那么除了創造城市之人外再無第二人。
不待李攀光回答,王琢再次開口,這次他是面向著整個城市的人:“剛才舉手的,未來你們將獨享銀翼探索者這項技術,以及這項技術帶來的紅利。但是呢,享受紅利所付出的成本,也需要你們自己一力承擔了,你們的身份信息已經全部納入搖號名單,從現在起,銀翼探索者的材料就從你們之中誕生吧!”
王琢一席話讓大半個城市嘩然,但王琢顯然不滿足于此,他打了個響指,大屏幕中忽然出現了一排十三位數的空白數字位。
“這是十三位的公民身份編號。”王琢看向李攀光,“李城主,接下來能為人類事業奉獻自我、實現自我價值的幸運兒是哪一位,就從你的手上誕生吧!”
王琢說著,李攀光面前多了一個綠色的虛擬按鍵。
李攀光道:“這么說,救世主大人是支持這項技術了?”
王琢道:“只要是對的人,對的時機,對的用處,我有什么不支持的呢?”
李攀光道:“好!”他伸指按在按鍵上。
天空熒幕中數字空位中出現了0到9的數字進行快速轉動,從右到左依次停止。
這串數字抽出來到底是誰?所有方才舉手的公民全都提心吊膽起來。
隨著一個個數字定格,沒抽到的人都松口氣,而運氣不好和自己身份編號撞上的少數幾人,只覺得緊張得幾欲暈眩。
最終十三位數字全部顯現,所有天臺上的人都松一口氣,不是他們。
接著,一個身穿差服,相貌英俊的中年混血兒的肖像出現在天空。
“看來我們的第一位實現自我價值的幸運兒是位……”王琢看了眼差服上的肩章,“三朵花?哈哈哈!原來是我們的差務處處長中大獎了!”
“李城主,按銀翼的生產效率,我們每周需要多少個材料呢?恐怕一個不夠吧?”
“當然不夠。”李攀光面無表情,再次按下按鍵。
這次隨到的倒霉蛋是一個城中富豪,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天空,崩潰地大喊起來:“憑什么?憑什么我的命運要由別人決定?什么救世主?什么城主?憑什么決定我們的去留!”
但根本沒有人在乎他,所有人都在祈禱下一個不要輪到自己。
李攀光不斷地按下按鍵,上百個公民被選定成為轉化銀翼探索者的材料,天臺上到處都是悲憤的哀嚎。
直到李攀光最后一次按下,天空中跳出了一個和他歲數差不多的老人,這個老人相貌陰狠瘦高,穿著一襲軍裝。
玲城上將司徒志平。
李攀光眼神一凝,道:“已經足夠了。”
王琢道:“才選了一百多個,要知道玲城可是有一億多公民呢,夠嗎?”
李攀光道:“如今的庫存已經滿了,這些人要先作為預備材料。等救世主開通雙向通道的權限,把第一批銀翼探索者放出去,我們才可以開始第二批探索者的制造。”
“打開雙向通道需要重設權限,這不是說開就開的,需要等幾天。”王琢撤去了“抽獎”,“很高興能看到你展示的新科技,很慶幸玲城有你這樣的城主,我就先離開一步了。”
李攀光道:“救世主謬贊了,不留下用宴嗎?我專門為救世主準備了自然大餐,都是按末日前的風味做的。”
“時間不等人,我需要做準備。”王琢走向大樓外,“早一點開放權限,早一點跨出走向未來的第一步,不是嗎?”
李攀光目送王琢離開后,他的腕表很快就通知連連,他甚至不需要低頭看,就知道接下來有一場緊急的玲城會議要開了。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歷史上絕大多數的轉折、巨變,都是在某一日毫無征兆就發生了。
這一日,上百名玲城公民就被救世主以玲城意志的名義判了死刑,其中甚至包括了差人處長和軍隊上將。
這一日,數千名樓下人沖上高樓,挾持了差人,搶奪了警用武器,占據了五棟建筑的中層。
同樣是這一日,救世主和城主約定將在不久后開放玲之城與外界的雙向通道,誰也不知道,玲之城和污染地形成連接后,到底會對人類的未來產生什么樣的影響。
城主府中的一張圓桌,圍坐著幾個王琢朝思暮想的人。
藍大力從懷里取出一根雪茄,笑呵呵地問道:“來一根?”
戰廿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無回應。
藍大力道:“不要這么冷酷嘛!雖然過去大家并不在一條船上,但是現在因為一個人聚在一起,也算是為彼此了解創造一個開始嘛!說不定你會發現,咱們其實很合拍也沒準。”
戰廿一道:“李攀光,有什么話馬上說,我沒有時間在這里聽幾條寄生蟲廢話。”
李攀光道:“戰廿一,不管我們過去如何不相為謀,但這次我們都因為救世主的原因陷入了實現抱負的僵局。我想正因為如此,你才會應我的邀請來到這里。”
戰廿一不置可否:“有話快說。”
“你的目的是獲取神之軀權限,前往宇宙尋找神之鄉。我的目的是讓人類成為完美生物,重新奪回地球。我們彼此并不沖突,這也是為什么這么多年我會對赤龍軍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完美生物?”戰廿一不屑道,“就你那些沒有神智的人造人?”
“當然不是。”李攀光看了一眼藍大力身邊的李維斯,眼睛隱隱閃爍著金黃色的光,“那些只是摘抄了完美生物少許皮毛的仿制品罷了。不管怎么說,我們彼此之間目的并不沖突,甚至在這個過程中,利益還會有所交集,我這次約你,就是想聊一聊,未來可否形成雙贏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