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重新回到蜿蜒幽深的樓梯面前，彼此相望無言。

“你能用巫能嗎？”

“四眼說如果用這個，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這里了。”

萊恩科斯·祖德邊說邊回憶希羅·唯那雙晦暗不明的紫眸，后背汗毛層層豎起，他總覺這上司應該來自陰間，不然怎么會每次余光一掃到他，渾身沒有哪個細胞是舒坦的。

“那他是怎么上去的？你確定他真的是自己爬上去的？”

“不知道，我感覺他剛剛的聲音不像爬了十九層的樣子，氣都不帶喘一個。”

“既然這樣，要不，”陳閑悄悄挪動雙腿，靠在萊恩科斯·祖德輕聲道：“我們用巫能到十八層再爬上去？”

“萬一被發現了呢？”

“那到十五層，應該不成問題？”

這個建議讓萊恩科斯·祖德非常心動，他抬頭望向樓梯，又轉頭看向自家兄弟，終于下定決心似的點點頭，從衣兜里掏出一支鳥羽，朝上空有模有樣地揮了幾圈，嘴里念念有詞，表情相當認真。

結果他揮了半天，手臂都快舉斷了，周圍沒有半點動靜。

“是不是念錯咒語了？”

“等下。”

說著，萊恩科斯·祖德很有自信地從牛仔褲后口袋里摸出一本泛黃的小抄，開始聚精會神地查找相關巫咒語。

“你居然還隨身帶這玩意？”

“沒辦法，主要是那次遇見你后有心理陰影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這么勤奮好學。”

萊恩科斯·祖德可是時刻記得自己仍屬于隨時可能被丟棄的“垃圾編外”，他們偉大的伊諾柏伊組長表示，可以同樣的錯誤犯兩次，但不能在同個地方，這就意味著，他要是又在執行任務中念錯咒語，她是會當場把他踢出國安會的。

因此在那天晚上，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瞪著眼睛等到凌晨四點時突然靈光一閃，想到這個絕招。

于是他連夜偷偷去翻他家七哥的“潘多拉”小抽屜，搗鼓了兩小時終于翻到這本咒語寶典，里面所含咒語不多，但基本都是萬能咒語，實用性極強，他小時候經常看見小哥用它干翻無數小混混，那段時間老饞這玩意了。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真的能擁有它，雖然是偷來的。

“找到了嗎？”

陳閑話音剛落，嘀嘀的短信聲猛地從萊恩科斯·祖德的手機里漏出，他嘖了一聲，快速翻完寶典，在最后一頁找到了那句咒語。

“沒錯呀。”他湊近寶典又仔細研究了一遍，手機短信的白色訊號仍然閃個不停。

“你不看信息嗎？”

不知道為什么，陳閑有種不妙的錯覺，他緊緊盯著萊恩科斯·祖德的手機，感覺里面即將誕生出不祥的征兆。

“臥槽！”萊恩科斯·祖德剛點開信息，手心像被什么東西燙到般一下子將手機扔到陳閑懷里。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what fuck！”陳閑低頭一看，身體如同觸電般地打了好幾個激靈，猛地將手機扔回去，撒腿就往階梯上爬。

他身手矯健地一步三躍，踩在扶手上單手握住欄桿，利用慣性朝上甩，一下子就攀上了兩層。

“老哥，等等我！”

萊恩科斯·祖德急得扔掉手里的羽毛，把寶典跟手機胡亂塞進口袋里，也跟著陳閑往樓梯上沖。

五分鐘，十九層五分鐘！這TM還有人性嗎？

剛剛希羅·唯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五分鐘后見不到他們的影子，那之后也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

四分鐘后。

兩人攤在第十五層。

陳閑的左手臂布滿了青筋，一跳一跳地宣告它們此時已經筋疲力盡到了極點，他望著前方的樓層標識，15這兩個數字異常顯得礙眼，他大口大口地吸氣，感覺整個肺部都要爆炸了，額頭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珠，后背全是黏糊糊的滋味。

萊恩科斯·祖德更是直接軟在樓梯口的扶手上，他目光渙散，顯然已經放棄了掙扎。

“老弟，你知道那人是什么來頭嗎？”

“嗯。”

“到底什么來頭？”

“嗯。”

陳閑問了半天，旁邊的萊恩科斯·祖德始終只是嗯嗯幾聲，他轉頭一看，發現這小子居然開始口吐白沫，兩只眼睛像凸起的玻璃球，看起來奄奄一息，好像只剩一口氣在茍延殘喘。

他趕緊掐住這倒霉蛋的人中，又使勁拍了幾巴掌，然而這家伙還是毫無轉好的跡象，甚至臉色愈發地青紫蒼白，仿佛他下手再重點，人可能隨時墜入地獄。

關鍵時刻，陳閑靈機一動，將萊恩科斯·祖德翻過身來，從他的后口袋中摸出手機，然后往黑屏地方點了好幾下，結果黑屏依舊是黑屏，手機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他反復翻看手機的各處邊邊，甚至連充電孔都沒找到。

“你這什么型號的？怎么該有的都沒有？”

萊恩科斯·祖德翻著白眼，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食指拼命往黑屏上湊，他現在一個音節都哼不出了，只能寄希望于這位懂哥能夠明白他的心思。

“指紋鎖？”

陳閑話還沒說完就急忙忙地把手機側邊貼上萊恩科斯·祖德的手指，幸運地是他賭對了指紋解鎖的地方，所以很順利地進入到通訊界面。

他很快翻到希羅·唯的號碼，毫不猶豫地撥通聯系這位大佬。

“老弟，再堅持下，他應該有辦法。”

就在兩人滿懷希望地等待天降上司的救援時，手機只嘟嘟兩聲后就沒有手續了，陳閑不死心地繼續往回撥，都是同樣的結局。

他想了想，面無表情地在之前“五分鐘”的短信對話框里編輯了幾個字，果斷且迅速地發送過去，他不信這次希羅·唯看到后依然無動于衷。

“這混蛋，我……”陳閑抬頭就撞上貌似已經暈過去的兄弟，他小心翼翼地在鼻孔底下試探，瞬間松了口氣，他從未想過有人居然會因為爬樓梯活生生地累暈過去。

他拿著手機富有節奏地砸著自己的掌心，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他湊近萊恩科斯·祖德的耳邊，惡魔般地低語道：“老弟，真的，別逼我人工呼吸……”

剎那間，原本幾乎死去的萊恩科斯·祖德一個鯉魚打挺猛地從階梯上蹦起來，像只靈活又笨重的大猩猩手腳并用地使勁往十六層樓爬，完全不顧身后陳閑的吶喊聲。

砰地一聲，萊恩科斯·祖德的腦殼突然傳來重重一擊，他捂著頭頂上的大包，抬眼與希羅·唯冷冷的紫眸四目相對，他深吸一口氣，非常自覺地埋著頭，然后伸手抱緊對方的小腿，簡直欲哭無淚。

見過大場面的陳閑抬手扶額轉頭閉眼，動作一氣呵成。

他實在沒眼看趔趔趄趄的萊恩科斯·祖德是如何迫不及待地撞上希羅·唯的下半身，整個樓道間溢滿了名為尷尬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