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大忙人怎么有空來酒樓消遣？”

送走劉關張，曹信來到隔壁的酒桌上，請在座的幾個同僚喝一杯。

荀攸笑道，“今日休沐，聽說樓里推出一款新食材，叫包子，我便約同元常奉孝過來嘗嘗。”

“我和公明在城外練兵回來，好久沒吃樓里的菜，過來打打牙祭。”

夏侯淵大口吃著肉菜說道。

他和徐晃雖然都是高級將領，俸祿一千多石，但他們不止要贍養家小，接濟親戚，更換裝備，補貼手下親衛部曲，只憑俸祿根本不夠吃。

今日他和徐晃來樓里打牙祭，也只敢點兩盤小菜，嘴里饞的不行。

看到桌上滿當當香噴噴的菜肴，兩人拿起筷子之后就沒停下過，反正有大款請客，不吃白不吃。

“曹子玉，聽說酒樓里的吃食，全都是從你府上傳出來的，這些你都吃過？”

郭嘉一手炸雞，一手酒杯問道。

曹信掃了眼桌上的菜，一共二十二道，雞鴨魚肉，煎炒烹炸，非常豐盛。

“都吃過，怎么了？”

嘖~眾人嘴角動了動，這年頭四處鬧饑荒，上至皇帝，下到百官，大都在吃糠咽菜，一天一頓蒸麥飯都是好日子。

可曹子玉頓頓大魚大肉，這日子過得也太好了。

“咳咳~六將軍，繇有一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鐘繇拿著個包子猶豫著說道。

曹信哈哈一笑，“元常先生有話直說，酒桌上說話不用顧忌太多。”

“六將軍，傳聞你吃飯十分講究，一餐要花費上百貫，六將軍不覺得太破費了？如今戰亂不休，四處鬧饑荒，很多人吃不飽飯，丞相也經常勸諫群臣要節儉，哎，這話太過掃興，還望六將軍見諒。”

鐘繇委婉地說道。

“元常先生，說得不錯，這么吃確實很浪費，可這并不是壞事。”

“哦？”

“各位，你知道這座酒樓養活多少人嗎？”

曹信笑道。

眾人不解。

“曹子玉，快說快說，別故弄玄虛。”

郭嘉催促道。

“這家酒樓至少養活兩萬人。這些菜要做的精細，就需要很多人合作，樓里需要出錢雇傭人，從農戶到獵戶、菜農、酒莊、瓷窯、匠戶、漁家、采藥人等。

在整個豫州，差不多有三千戶人家靠著太白酒樓養家糊口，過上好日子，若是沒有酒樓采購他們的東西，他們就會餓肚子。

此外酒樓上半年給許縣納糧兩萬多石，酒樓每天的剩菜剩飯會免費送到許都的濟養院，給孤兒們改善生活。

太白酒樓賺到錢之后，會在許都周圍開墾荒地，建造農莊，種植更多的糧食，圈養更多的豬羊牛。”

曹信微微一笑，目視幾人，

“元常先生，如此一來，你可還覺得破費？”

“這倒不算破費。”

鐘繇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出來。

荀攸微微一笑，“子玉，若是吃得奢侈一些，就能多養活一些人，那丞相提出的節儉養廉，豈不是影響了百姓的生計？”

“不一樣不一樣，我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賺多少花多少，丞相是想節省民力，與民休息，也是為百姓好，我和丞相的目的是一樣的。”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這句話說得好。”

鐘繇贊嘆地點點頭。

而荀攸眼睛一亮，直接拿一桿毛筆，在舌頭上沾了沾，講這句話寫在袍子上。

曹信眼皮一跳，這人什么毛病，怎么喜歡記這些，不行，等荀攸去了，一定要把他的文稿全部燒掉，防止影響歷史走向。

——

“丞相！”

丞相府，曹洪穿著一身粗布衣裳，大步走進議事廳。

議事廳中，曹操正在跟荀彧下圍棋，程昱和董昭幾個謀臣在旁邊觀戰，今日休沐，政務不多，氣氛略輕松。

“子廉來了，仲德，你來替本相下完這盤棋。”

曹操放下棋子對程昱說道。

程昱嘴角抽了抽，丞相這盤棋就剩下最后一口氣了，還怎么下？可礙于面子，他還是抱拳坐下。

“哈哈，子廉，你找本相有事？”

曹操拍了下曹洪越發肥碩的肩膀問道。

“嘿嘿，丞相，末將過來時，路過太白酒樓，你猜怎么著，正好遇到典韋和張飛在打架，打的可火爆了，好幾千人在旁邊觀戰。”

曹洪咧著雙下巴說道。

曹洪家里有錢，有幾十萬貫，不缺吃不缺穿，在養傷期間又胖了幾十斤，身上的粗布衣服快被撐破，露出里面的絲帛。

“哦，他們為什么打架？”

聽到典韋和張飛這兩個猛將打架，連荀彧程昱幾個也好奇地看過來。

“哈哈，聽說張翼德喝醉了酒，不愿掏錢付賬，曹子玉就派典韋過來，暴揍了張飛一頓，摁在地上打，好幾千人看到。”

曹洪揮著拳頭說道。

“這...有些過了。”曹丞相微微皺眉，“劉玄德三兄弟遠來是客，該在許都得到禮遇，況且那張翼德喝醉了酒，腦子不清楚，當著眾人面毆打他，折了劉玄德兄弟的顏面，實屬不該。”

“丞相說得是，曹子玉仗著手下兵強馬壯，常常在許都招搖生事，還有他明知道丞相在推行節儉，卻堅持乘坐金馬車出入，堅持穿絲帛綢緞，聽說連他府里的下人都穿綢緞，太奢侈了，曹子玉顯然是在跟丞相的詔令作對，丞相真該管管他。”

曹洪憤慨地說道。

曹操眉頭微皺，曹子玉坐金馬車衣著華麗之事他也知道，只是他提出的節儉詔令也只是提議，全憑自愿，并非強制所有穿麻布衣服。

而曹子玉是曹家人，本該支持他的詔令，但卻沒有，態度明顯有問題。

“丞相，末將在丞相的節儉詔令提出后，第一時間就對手下的生意做出調整，綢緞鋪的絲帛綢緞全部漲價，麻布粗布全部降價，要所有人都能買得起麻布衣。”

“子廉，你做得很好。”

曹操夸贊道。

“此外，末將的望江樓也作出變革，減少奢侈的肉食和美酒，全換成樸素的飯食，并降低價格，叫所有人都能吃得起飯。”

“子廉，你不錯！”

曹操感動地拍了拍曹洪的肩膀，感覺手感不錯，又多拍了兩下。

“可丞相啊，就在末將積極響應丞相詔令時，曹子玉的生意不僅沒有變革，反而更加奢侈，更加鋪張浪費。

他手下的酒鋪香水鋪在加大酒水香水的供應，想趁著新年賺一大筆錢。

聽說太白酒樓還推出一種新的吃食，叫包子，這種食物的做法極其復雜，需要幾百個人合力完成。”

曹洪用夸張的手法描述一遍的包子制作方法，將包子的做法說得更加復雜。

曹丞相聽著臉色漸漸黑了下來，這包子如此勞民傷財，太邪惡了。

“丞相，曹子玉和太白酒樓就是鋪張浪費的標桿，若是丞相想成功推行節儉詔令，曹子玉此人必須要嚴懲，太白酒樓也必須要關門。

否則別人會說，丞相詔令連丞相的兄弟都不遵守，我們為什么要遵守？

丞相，曹子玉恃寵而驕，驕奢淫逸，品行敗壞，此人就是丞相詔令最大的絆腳石，只要丞相愿意嚴懲曹子玉，將他的財產全部沒收，換做軍糧，末將保證，丞相的詔令必定能通行天下。”

曹洪慷慨激昂地說道。

“查抄子玉的府邸？”

曹操捋著胡須，眼中閃過一抹意動，子玉那么有錢，若是抄了，夠三軍吃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