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星夜告別(2)【老太君案】
- 道藏玄止
- 云舟隱鶴
- 2001字
- 2023-04-09 14:55:36
老太君欣喜地點點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告訴太奶奶,你能結丹,你一定會成為金丹修士的吧?”
鐘挽靈再次點點頭?!拔译m然不知道具體還需要多久,但是不久的將來,一定可以?!?
老太君釋然地松了一口氣,忽然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決心,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鐘挽靈,無比鄭重地說:“晚蘭,太奶奶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想拜托你。”
鐘挽靈覺得今天的老太君特別奇怪,像是肩負了太多,終于快承受不住了一般。“太奶奶請講,晚蘭定將竭盡全力?!?
老太君卻猶豫了,像是在做艱難的抉擇,又像是覺得難以啟齒,但她最后還是開口了。
“晚蘭,幫幫太奶奶吧,幫幫我。幫我守護這個家,守護這一族,不要讓它散了,讓它繼續延續下去。好嗎?”
鐘挽靈有些訝異。她不明白是什么讓經歷過風風雨雨堅強如參天大樹的老太君說出這樣的話。她想啊想。想,難道是自己遲遲沒法突破上層境界,讓家族中紛亂不安煩了老太君的心?想,難道是近期鐘佳男那個廢物鬧出的荒唐事,讓佬仙門備受質疑和爭議嗎?這些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她不覺得這些事能壓倒這個堅強睿智的女人。
難道有其他的什么事嗎?
鐘挽靈遲遲沒有回音,老太君有些低落地垂下手,像是承受了太多霜雪的老樹,滄桑地勉力支撐著自己不倒下。
鐘挽靈連忙握住她的手,握在胸口,鄭重地說道:“我答應,我會盡力?!?
老太君滄桑的雙眼中終于流下了兩行眼淚,在窗外的霜華映照下像兩道銀絲。
鐘挽靈又驚又惑,連忙想替老太君擦拭淚水,卻再次被老太君緊緊摟住。老太君的聲音帶著哽咽,不斷重復著:“好孩子,好孩子……能有你,是我三生有幸,是鐘家三生有幸……”
鐘挽靈只能輕輕撫著老太君的背,讓她不至于激動過度呼吸不暢。
不知過了多久,鐘挽靈覺得樟木香變得濃郁了起來。沉穩的香氣令人心安,使人放松,讓人莫名地有些昏聵。老太君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像是兒時哄她入睡時那般,在她耳邊輕輕說著:
“晚蘭,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一定會很生氣,但是就當是我求你吧……不要去追究……不要去恨,不要去怨……我的……不重要……讓一切都隨著我一同離去就好。我不重要,真相也不重要……只要鐘家、只要佬仙門安好……我已無憾……”
老太君的聲音漸漸遠去,逐漸模糊不清。
鐘挽靈倏然驚醒,發現自己竟躺在床上。
老太君已經離開……
不,今天是月末,是無月之夜。即便外面繁星滿天也不可能有那么皎潔的月光。
不,即便是滿月,也不會有那么明亮的霜華,宛若仙靈的光冕一樣的柔光。
是夢嗎?
可是剛才的一切是那么真實,就像真實發生過一樣,可那卻不是記憶。
沒來由的,鐘挽靈覺得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逝去。而這不安的感覺竟迅速膨脹起來,很快脹滿了她的胸口,簡直讓她無法思考。
鐘挽靈掀開被褥,跳下床,隨手從衣櫥拿出一套衣服,簡單地略作洗漱整理。
打開門,門外一片漆黑,只有外面廊道上星星點點的廊燈寂寥,在這片安靜的深夜里落下一片片昏黃的光。
鐘挽靈想了想,又回到屋中,點了一支蠟燭,隨意抽了一張紙,匆匆寫下假條,用蠟油釘在桌上,吹熄了蠟燭,關上門,義無反顧地投身于這片初春的深夜中去。
此時,漫天星光。點點繁星如同一粒粒璀璨的晶石碎片,在這片黑色的夜幕中,匯聚成一條寬闊的銀色巨河,彎彎曲曲卻又平靜無波地一直延伸到天際。
可,行色匆匆的夜路人,無暇亦無心抬頭,一心只驅使著身下的馬匹,穿過帶著霜寒的重重夜露,奔馳在漆黑的黑夜中。
南唐重修仙,修仙煉氣的門派很有地位,更何況是上清宗這種名門大宗。臨安分閣雖非本院,仍是極有地位。別的不說,就說臨安分閣地處的位置,位于太學院旁毗鄰東宮就可見一斑。但,上清宗畢竟是仙盟上宗,態度還是要做的。雖然院內學生大多與太學府學子以及皇城達官貴族子弟來往甚密,但大多時候,分閣本身都是閉門謝客的。
可今日一大早,分閣門前卻來了大隊車隊。
此時,分閣正是早課時間。
掌教林殊和分管執教匆匆趕來,前廳中已經站滿了人,中心是一位一身素白十分貌美的女子絞著手神情焦急,正是吏部張尚書的妻子鐘淑華。
“張夫人貴安。”
鐘淑華不失禮儀地欠身回禮,匆忙道:“清早叨擾,仙師勿怪。實乃家中報喪,十分重大,迫不得已。”鐘淑華本就生的纖細柔美,此時為悲傷焦慮所纏,更似風中弱柳惹人憐惜。
尚書府是清晨接到佬仙門緊急飛鴿傳書的。
張旭知道老太君對鐘氏一脈非比尋常,立即命人準備了夫人和小姐的歸鄉隊伍,他自己身兼要職無法立刻抽身,但是他允諾了妻子會與朝廷告假,兩日后趕去與她們會合,并且差人趕往臨安分閣通知鐘挽靈和鐘佳男收拾行李和請假。
此乃一個時辰前的事情。
林殊和相關人已經知悉其中緣故。林殊連連點頭,虛扶鐘淑華?!皬埛蛉四?,兩位師侄很快就到?!?
鐘淑華謝過林殊,神情卻依舊哀戚?!岸嘀x仙師準許。”
“這是當然?!绷质獍矒岬?,“張夫人切莫太過哀傷。”
鐘淑華以袖掩面,哽了一會。
沒一會,人就來了。
但是,只來了一人。來的只有鐘佳男。
林殊有些疑惑,看向執教。執教也納悶,看向帶人來的夫子,夫子張口欲言不知如何說,轉頭又看向跟著他來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