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姜少白看著那一個身著灰布僧袍的老和尚赤著雙腳踏入了廟門。
矮墩墩的身材,胖乎乎的面孔,紅茶色發(fā)亮的額頭下面,兩條彎彎的眉毛和細長的眼睛,如彌勒佛一般喜慶的面相此時卻是半點笑容都沒有。
說實話,剛剛廣繕禪師腳踩著佛光落到長青山的時候,一落地就看到了雷公電母和六丁六甲聚在一起。
他們是誰,老和尚不認識,但一個個身上那耀眼的白光已經(jīng)說明了他們的身份。
神!
甭管是天庭神還是人間神。
總之跟佛門不是一路。
而當(dāng)廣繕禪師再一轉(zhuǎn)頭,看著那百層階梯之下的百步橋上,陸陸續(xù)續(xù)又是許多身冒白光的朝著這邊趕來。
又是神?
當(dāng)初姜少白這弟子入學(xué)的時候他就專門高僧查勘過,身懷極上慧根卻無半點佛性,甚至連仙緣都少的可憐。
按理說這輩子再怎么努力,跟修行也沒半毛錢的關(guān)系。
可這么多仙神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的廣繕禪師搖了搖頭,提步便走入了信則靈的廟門。
剛進院子,抬眼便見著一眾銀甲銀槍的天兵扎堆坐在院墻下,驚得廣繕禪師那細長的眼睛都瞪大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當(dāng)初找的那位高僧是不是夜里喝了假酒。
這踏馬叫仙緣貧瘠?
他老和尚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神!
肯定是那高僧看走了眼!
但廣繕禪師轉(zhuǎn)念一想,此行前靈一位佛門高僧所的囑咐,尋得此人后定要妥善引導(dǎo),查明真有慧根需當(dāng)渡入佛門,佛門不能再失一位奎星神主,切記勿被他人覓得,若執(zhí)迷不悟可送入西方極樂由佛祖親自調(diào)教。
這一趟,并不算什么好差事。
簡單來說,就是渡,渡不了就再渡,還渡不了,只能殺了。
可現(xiàn)在呢,畢竟有著四年師徒情分在,心存善念的廣繕禪師也不是道貌岸然之輩。
所以他一進門便無奈的開口道:“造孽!老衲怎么就收了你這逆徒......”
“師傅,您怎么在這兒啊?”
姜少白也是一臉懵逼,想不懂哈佛的輔導(dǎo)員怎么跑長青山來了。
不過在看到廣繕禪師的一剎那,他心中則更加疑惑了。
因為看廣繕禪師那模樣,似乎并不知道他這廟里的情況。
如此一來,學(xué)弟史安是跟誰聯(lián)系的呢?
難道是金光寺?
八竿子打不著啊?
“來找人的,沒想到要找的人居然你個混小子。”
走到姜少白身前,廣繕禪師也不墨跡,指著天上那墨光雷云問道:“怎么回事,這地方到底誰渡劫?范圍也太大了,而且為師剛剛算了下,是死劫,渡不過去的。”
“我......我渡劫......”
面對師長,為人弟子的姜少白挺恭敬的。
哈佛四年,廣繕禪師對他很不錯。
他大一的時候沒錢吃飯,全蹭指導(dǎo)員的飯卡活著。
后來知道情況的廣繕禪師便經(jīng)常帶著他出去做法事賺生活費,這才讓姜少白拮據(jù)的生活有了好轉(zhuǎn)。
“你渡劫?”
剛準(zhǔn)備往正殿門口臺階上坐下的廣繕禪師一愣,彎下去的腰又直了起來,盯著姜少白好一陣看。
這眼神,看的姜少白都發(fā)毛了,他才怔怔的開口道:“好你個臭小子,當(dāng)年你拜老衲為師的時候說要給老衲養(yǎng)老送終,合著是準(zhǔn)備提前兌現(xiàn)?逆徒啊逆徒,老衲當(dāng)初就不該心軟收你當(dāng)關(guān)門弟子......”
“哪兒能啊,師傅您坐,這劫也就看著如狼似虎,其實問題不大。”
“我該說你是沒見識呢,還是沒見識呢?這叫九轉(zhuǎn)混沌雷,已經(jīng)不屬于天劫了,而是天罰,為師修佛大幾十年只是聽說還沒見過......沒想到老衲居然會在這地方圓寂,好在這長青山風(fēng)景不錯,倒是個好地方。”
“圓不了,圓不了,師傅你就放寬心吧。”
趕緊伸手在廣繕禪師肩頭輕輕拍了幾下的姜少白,抬頭便喊道:“那誰,張三,帶我?guī)煾等バ切菹ⅲ浀梅畈璋。媚莻€長青白茶。”
“你什么東西,叫我做事?天劫下來大家都要嘎,到時候長青山都沒了,還長青白茶。”
墻根下一眾天兵里,已知活不下去的張三頭都沒抬,語氣相當(dāng)不爽。
“我還是剛剛意思,想活就聽我的,入信則靈廟的籍,老老實實當(dāng)保安,不然等會兒天劫來了,我第一個把你捆了扔出去?”
說這話的時候,姜少白那一股子無良妖道的彪悍氣息,讓七名天兵心生疑惑。
不過到底是天庭的老兵油子,那天兵只是微微怔了怔,思量幾秒后麻溜的放下手中銀槍,小跑著來到廣繕禪師身前,雙手一抱拳:“大師,這邊請。”
“哦,哦,好。”
這態(tài)度,真的是天庭天兵不是Cosplay?
廣繕禪師可是見過幾次天兵的,但全都是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上神做派。
自己這弟子有點門道啊,把天兵使喚的跟店小二似的。
沒曾想,他才站起身準(zhǔn)備跟張三往小樓走,信則靈廟的廟門口沖進來一群身冒白光的。
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小灶君,小腿兒倒的飛快,邊跑嘴里還邊喊:“少白哥哥,少白哥哥......”
沒等姜少白抬手寬慰兩句,何麗卿氣勢洶洶的緊隨其后,怒道:“姜少白,身為支書,我需要一個解釋!”
解釋?
這怎么解釋啊?
一時間,姜少白翻了翻白眼剛要說話,長青村四個老頭也跟著來了,準(zhǔn)老丈人灶王府君像是受了傷,被王姨攙著,嘴里罵道:“冤孽啊冤孽,我當(dāng)初就不該給你這混小子飯吃!你看看你整出來的,這叫什么事!”
好家伙?
望著那沖進來的一堆人,姜少白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從何解釋。
端著茶杯的趙三爺這時候也沒了老神在在的悠閑模樣,追著問道:“少白小子,這到底怎么回事啊?為啥是個死劫啊!”
“這我真不知道......”
好不容易插了一句嘴的姜少白走下正殿的石階梯,卻見學(xué)弟史安拎著小狐貍跑了進來:“學(xué)長,狐貍嚇暈過去了......”
“給我,正愁沒東西解壓,我這會兒壓力老大了。”
開玩笑,這種情況嚇暈過去實屬正常。
從史安手里接過東漓,姜少白順手開擼。
順滑的狐貍毛擼起來手感極佳,著實解壓的一批。
若不是在場人多,他恨不得當(dāng)場猛吸幾口。
吸這玩意兒可比吸貓爽多了。
等院內(nèi)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也沒工夫給姜少白拍視頻的山詭緩緩從天空中落下,笑瞇瞇的開口道:“我去,今兒我這長青山可真熱鬧,群英薈萃啊,我看看我看看,雷公電母,六丁六甲,灶君土地,廁床二神,天兵妖孽,大小僧人,再加我長青山神,有趣有趣,嘖嘖嘖,可惜了,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