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公主啃著烤魚,忽然拍了拍沈驚鴻的馬背:“喂,你說趙虎會不會記仇?萬一他帶著人追上來,咱們豈不是又要打仗?”
沈驚鴻勒住馬,回頭看了眼被啃得只剩骨頭的烤魚,嘴角抽了抽:“公主還是先擔心手里的魚骨頭別扎到嘴吧。趙虎新敗,短時間內不敢追來。”
話音剛落,阿蠻突然指著前方大喊:“公子!快看!前面好像有炊煙!”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遠處的林子里飄著一縷青煙。墨硯皺眉:“這荒郊野嶺的,怎么會有炊煙?莫非是淮西軍的探子?”
沈驚鴻正思索,永安公主已經眼睛發亮:“有炊煙就有吃的!說不定是農戶家,咱們去看看有沒有新出爐的桂花糕!”說著,她一夾馬腹就往前沖。
“公主!危險!”沈驚鴻連忙追上去。
幾人快到林子邊,就見一間破舊的茅屋前,一個老婦人正坐在石頭上捶打衣物。聽到馬蹄聲,老婦人抬起頭,滿臉皺紋里堆著驚慌。
永安公主翻身下馬,湊過去笑瞇瞇地問:“婆婆,您這兒有吃的嗎?我們可以用錢買。”
老婦人哆哆嗦嗦地指著屋里:“有……有剛蒸好的窩頭。”
沈驚鴻讓墨硯和阿蠻在外警戒,自己跟著永安公主進了屋。屋里陳設簡單,墻角堆著半袋粗糧,灶臺上果然放著一籠熱氣騰騰的窩頭。
永安公主拿起一個窩頭,咬了一小口就皺起眉:“這什么呀,剌嗓子。”
沈驚鴻接過窩頭,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突然臉色一變:“這窩頭里摻了麩皮和野菜,尋常農戶家不會這么吃,除非……”
他話沒說完,屋外突然傳來阿蠻的怒喝:“你們是誰?!”
沈驚鴻立刻拔出吳鉤劍沖出去,只見十幾個手持兵刃的漢子正圍著阿蠻和墨硯,為首的是個獨眼龍,臉上一道刀疤從額頭延伸到下巴。
“沈驚鴻,別來無恙啊!”獨眼龍冷笑,“沒想到吧,老子在這兒等你好久了。”
墨硯驚呼:“是淮西軍的偏將張彪!據說他最擅長偽裝伏擊!”
張彪晃了晃手里的大刀:“上次讓你從山谷里跑了,這次看你往哪兒逃!兄弟們,上!抓住沈驚鴻和那個小丫頭,將軍有重賞!”
永安公主躲在沈驚鴻身后,手里還攥著那個沒吃完的窩頭,突然大喊:“張彪是吧?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永安公主!你敢動我,我皇兄饒不了你!”
張彪哈哈大笑:“公主?沈驚鴻,你能不能換個新鮮的招數?上次用假公主糊弄趙將軍,這次又來?我可沒那么好騙!”
沈驚鴻趁機對阿蠻使了個眼色,阿蠻會意,掄起鐵斧就朝張彪沖去。張彪側身躲過,大刀劈向阿蠻的肩膀。
雙方立刻混戰起來。沈驚鴻護著永安公主,劍光閃爍間挑飛了幾個漢子。永安公主急得直跺腳,突然抓起手里的窩頭,朝一個漢子的臉扔過去。
那漢子被砸得一愣,沈驚鴻趁機一劍挑掉他手里的兵刃。永安公主眼睛一亮,又抓起灶臺上的窩頭,像扔石子似的亂扔起來。
“看招!本公主的‘窩頭暗器’!”
張彪被一個飛來的窩頭砸中額頭,氣得哇哇大叫:“哪來的野丫頭,敢搗亂!”他甩開阿蠻,揮刀朝永安公主砍來。
沈驚鴻心頭一緊,飛身擋在永安公主面前,吳鉤劍與大刀碰撞,發出刺耳的響聲。兩人你來我往,戰了十幾個回合,沈驚鴻漸漸占了上風。
就在這時,老婦人突然從屋里沖出來,手里舉著一把柴刀,對著張彪的后背就砍了下去。張彪慘叫一聲,回頭怒視老婦人:“你個老東西!”
老婦人顫聲道:“你們……你們搶了俺家的糧食,還殺了俺兒子,俺跟你們拼了!”
原來這老婦人的兒子是附近的農戶,被張彪的人抓去當壯丁,不從就被殺害了。老婦人一直想報仇,卻沒機會,剛才見張彪等人要對沈驚鴻下手,便鼓起勇氣動了手。
張彪又驚又怒,轉身砍向老婦人。沈驚鴻趁機一劍刺中他的左臂,張彪慘叫一聲,捂著胳膊就跑:“撤!”
剩下的漢子見頭領跑了,也紛紛逃竄。
阿蠻想去追,被沈驚鴻攔住:“別追了,窮寇莫追。”
永安公主跑到老婦人身邊,扶著她:“婆婆,您沒事吧?”
老婦人搖搖頭,抹著眼淚:“多謝幾位恩人,替俺出了口氣。”
沈驚鴻讓墨硯拿出一些銀兩給老婦人:“這些錢您拿著,找個安全的地方去吧,這里不安全。”
老婦人推辭不過,收下銀兩,又從屋里拿出一籃剛摘的野果:“這是俺自己摘的,恩人不嫌棄就拿著吧。”
永安公主拿起一個野果,擦了擦就咬了一口:“真甜!比那窩頭好吃多了!”
沈驚鴻看著她嘴角沾著的果汁,無奈地搖搖頭,從懷里掏出帕子遞過去:“擦擦嘴。”
永安公主接過帕子,大大咧咧地擦了擦,突然想起什么,對沈驚鴻道:“哎,你說張彪怎么也不信我是公主啊?難道我長得不像?”
墨硯在一旁偷笑:“公主,不是您不像,是他們被上次的假公主騙怕了。”
阿蠻也道:“就是,下次咱們直接把金牌掛在您脖子上,讓他們想不信都難!”
永安公主眼睛一亮:“好主意!阿蠻,還是你聰明!”
沈驚鴻看著他們拌嘴,心里卻在思索。張彪的出現說明淮西軍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接下來的路恐怕會更加難走。
他抬頭望向遠處的天際,夕陽正緩緩落下,將天空染成一片金紅。
“出發吧,天黑前要找到宿營地。”沈驚鴻翻身上馬。
永安公主也騎上小馬,跟在他身邊,嘴里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墨硯湊到沈驚鴻身邊,小聲道:“公子,您覺不覺得,有公主在,好像再危險的路也沒那么難走了?”
沈驚鴻看了眼身邊嘰嘰喳喳的永安公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或許吧。”
隊伍繼續前行,夜色漸濃,夕陽西下,天空還燃燒著一片橘紅色的晚霞,遠遠的,便能看到少許的農夫在忙活。
永安公主這時提著裝有小甜食的木盒來找沈驚鴻了,“你們說我什么壞話呢?”
太陽躲在玫瑰色的云團后面,光芒從云縫間滲了出來,打在她的身上,宛若戲本里的上仙,不愧是當今天子的妹妹。
微風拂過臉頰,讓人身心舒爽,同時也吹動著她的發絲,她緩慢而帶有節奏的騎馬行走在這泥道上,兩旁的草叢時不時發出沙沙的聲響,遠處青山依舊嫵媚,只是嫵媚中又多了一層郎爽,一縷縷余光灑在天邊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閃一閃的,像灑上了一層碎金。
時間在這一刻好似變慢了許多,讓我們都能停下腳步來欣賞大自然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