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術！這歌詞！”墨小黑不知不覺向前走了數步，似乎從那歌舞之間見著了西楚蒼生的起起落落。

“西楚劍歌！”柳月公子合上了折扇，聲音微顫，“很美的劍術。”

“看來，我的劍，沒有白借。有歌有劍少了曲，我來為你添上一筆。”洛軒輕躍而起，站在了山莊院落的高點，緩緩吹奏而起。

成余老爺子看著高臺上醉酒輕躍舞動的百里東君，眼神微顫，驚嘆道：“西楚，劍歌......”

溫壺酒那舉起酒杯的手就那般懸停在了空中，雙眼的眼珠子一直隨著百里東君起起落落，滿眼的不可置信，口中呢喃著：“怎么可能，這不可能啊。”

王一行這會兒，剛喝入口的茶水，噗的一下，盡數噴了出來，弄得一副窘迫模樣：“啊？”

趙玉真也是完全保持不住冷靜了，蹭的一下站起，趴在高欄之上，極為認真地注視著百里東君的每一下劍舞。在百里東君舞出第一劍之時，那股氣勢，那股瀟灑模樣，就好像讓他尋著了自己劍舞的最后缺口。

趙玉真的天賦很高，若是按照天賦來論排名，他的天賦，放眼整個人類歷史，都算得上名列前茅，百里東君天生武脈，是一名絕代天才，若是他練武，那注定是冠絕天下的存在，只是憑借當初醉酒睡夢之中看過一次劍舞，便能在此將其完整用出。

而趙玉真此時，亦是如此，天下劍術在他面前，一眼便能破了個大概，西楚劍歌的種種，已然印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真的是那傳說的劍法？”魏長風有些不敢置信，由于常年沉迷鑄劍，他甚至沒有見過那流傳于世的三劍西楚劍歌，此刻只能低聲問著自己的父親。

魏亭路沒有直言，只是癡迷地死死注視著那豪邁之中帶著無窮悲愴的劍舞，眼中已然熱淚流淌：“幾十年了......我仿佛，又看著了那個人......年輕時的模樣。”

自古劍客最多情，其實這個情字，是情感的情，而不僅僅是感情的情。

在場的幾乎所有劍客，其中一半，癡癡地望著那絕代風華一般地劍舞，腦袋空白，只是這般望著，而剩下那一半的劍客，熱淚盈滿地望著那舞劍的身影，回想著自己自小便知曉的關于西楚劍歌的故事，滿心激動，以及，無窮的悲痛。

唯有雷夢殺一臉茫然，來自封刀掛劍的雷家的他，哪里能讀懂這絕代劍術的芳華：“他們怎么了？欸，你們怎么也這樣了？這西楚劍歌，有什么大來頭嗎？能讓你們這般激動？”

洛軒等人卻是白了他一眼，沒有理會，對于雷夢殺日常犯傻，他們早已習以為常。

“欸，你們怎么不理我，西楚劍歌是什么......”雷夢殺說著說著，話音忽然緩緩低沉了下去，終于反應了過來，驚嘆道，“西楚劍歌！？”

“當年一劍面對九千破風軍的西楚劍歌！”

“是的，正是那西楚劍歌。”洛軒的眼神一直跟著百里東君手中的長劍，輕輕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低聲回道：

“西楚劍歌，劍歌一體，儒仙詠歌，劍仙舞劍，一劍一歌，于洛桑城頭，迎戰九千破風軍。”

“以一絕世劍舞，強行為洛桑城續命整整一日，那一日之后，儒仙口吐鮮血，當場殞命，劍仙長劍折首，沙場染血，亦是隕落。”

“劍舞終盡，洛桑城破，西楚亡國，我們現在腳下所踩踏著的土地，便是在西楚的廢墟之上重新建立而起。”

“西楚劍仙的隕落，當世間唯一能與學堂李先生媲美的劍客自此消失無蹤，自此，天下間，便再也未見過這于亡國之際，蘊含無窮怒意與悲涼和對命運不忿的‘西楚劍歌’”

“可是今日，我們竟然都見到了！”

“我輩劍士的幸運！”

雷夢殺晃了晃腦袋，雖然不用劍，但是他對這般為國而捐軀的絕代英雄那是絕對的敬重，但是此刻，卻是不由得爆了個粗口：“西楚的故事，我也聽過，我不是劍客，沒有你們那么多的感慨，但是我現在有一個問題特別想要問出口。”

“他媽的百里東君為什么會這個劍術？？”

百里東君已然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他的劍舞越來越快，腳上的步伐也是愈發地迅速，只聽他朗聲大笑：“哈哈哈哈哈！痛快啊痛快！”

“沒酒了......”

“給我酒！”

“小公子，可要接好了！”趙玉真見著場上討酒的百里東君，長袖一揮，送了一壇劍酒上臺。

百里東君順勢接過酒壇，仰頭灌入一大口，身子稍微晃了晃，仰頭苦笑道：“絕世劍舞于我手再度現世，我明明應該笑啊，為什么......我這么想哭？”

“哈哈哈！不管了不管了！笑也好，哭也罷，只是舞劍，舞劍！”百里東君打了個酒嗝，長劍一揮，已然忘記了臺上還有著一名對手，只是自顧自地再度舞起了這絕世劍舞。

長袍翻飛，劍氣騰涌，偶爾灌入一口濃醇劍酒，狂傲豪放猶如仙人再世。

宋燕回早已收劍而立，靜靜地望著這絕世劍舞，身為劍客，有些時候，輸贏，沒有那般重要。

但是對于一些人來講，輸贏，便是一切。

成余已然有些按捺不住，眉頭微微皺起，低聲喚道：“燕回！”

在場之人皆是能看出，百里東君的劍舞，是純粹的劍舞，沒有對敵手段，方才那波的壓制也不過是宋燕回輕敵所導致，若是真讓他們再戰上幾十上百回合，這是宋燕回的必勝之局。

宋燕回卻是全然不理會身后那喚他名字的成余老爺子，他是他，無雙城是無雙城，有些時候，叛逆一點，也不是一件壞事。

“在無雙城那樣的環境里，還能培養出這樣的弟子，難得啊。”溫壺酒輕抿了一口酒，幽幽道。

成余卻是有些惱火，自己帶來的人，一個比一個不聽話，于是便將怒火轉向了那源頭，盯著溫壺酒低聲道：“百里侯爺，好大的膽子！西楚劍仙也敢藏！”

“呵呵，”溫壺酒一聲冷笑，將酒杯輕錘在了桌板之上，“成余老爺子，你們無雙城，膽子也不小。身處江湖，也想參與朝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