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噠噠噠!
昏暗的下水道內(nèi),艾爾疾步飛奔,右手從腰間解下一個獸皮袋,取出其中一個小小的玻璃瓶。
借著地底零星的光亮,能夠看清這個玻璃瓶中裝著紅色的液體,泛著詭異的色澤,像是魔物的血液。
咔擦一聲,艾爾將玻璃瓶捏爆,魔物之血流入手心。
旋即,他的右臂上浮現(xiàn)出繁復詭秘的魔紋,從肩膀上一直蔓延到手掌處。
掠食!
隨著非凡能力的提升,艾爾所擁有的這個獨特天賦也在不斷變強,如今魔物之血的持續(xù)時間已經(jīng)是之前的兩倍,暴漲到了6個小時。
同時,能夠通過掌心吸收魔物之血來達到獵取能力的效果,這算是細節(jié)上的一個微小變化。
死亡感知!
仍然是紅眼老鼠的“死亡感知”,不過相比原版能力,同樣有了微小的提升,不但可以嗅到死亡的氣味,而且流血和傷口都會在空氣中留下肉眼可見的紅色“蹤絲”。
“薇爾諾特,找到了!”
“目標盜賊,在前方甬道岔口!”
艾爾在遞話的同時,右手兩指一搓,伊格尼法印發(fā)動,指尖燃起火焰,即便沒有火把,也可以照亮黑暗。
緊跟在艾爾身后的薇爾諾特,見狀舉起了左輪手槍,瞄準甬道岔口依稀可見的人影,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逃跑的盜賊小腿中彈,吃痛一聲,差點跌倒在地。
艾爾無聲驅(qū)動阿爾德法印,對地面釋放震蕩波,利用反震之力爆射而出,在盜賊想要借助污水溝被沖走之前,沖刺到他身前,將其制服。
“你這家伙,倒也是個狠人?!卑瑺柨戳丝床铧c被污水沖走的盜賊,無奈道。
“……人真不是我殺的!”盜賊見了他,驚恐道。
艾爾和趕上來的薇爾諾特對視一眼。
兩人是接了雇主的失竊委托,這才找上盜賊。
但現(xiàn)在聽起來,好像還牽扯到一樁兇殺案?
“細說到底什么情況。”艾爾把盜賊按在濕漉漉的墻壁上,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盜賊涕淚縱橫道:“真不是我殺的,我就是個入室盜竊的小賊。昨天晚上我潛入一家公寓,公寓的主人好像是個大學教授,是個海洋學家……總之,我想趁公寓主人入睡,隨便偷點值錢的東西,這樣第二天的溫飽就能夠滿足了。誰知……誰知……”
大學教授?海洋學家?難道是寇恩教授?之前在羅伯特案件里,用“先祖的航海筆記”解開了羅伯特身份之謎的那位寇恩教授?
“說話能不能別結(jié)巴?”艾爾不耐煩地踢了下盜賊的屁股。
盜賊吸了下鼻子道:“我剛剛從窗口爬進去,還沒來得及偷點什么,就聽見隔壁的臥室傳來聲響。
我躲在門后,想要等待公寓主人入睡,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臥室里有兩個人。
那位大學教授的胸口開了個血窟窿,倒在地上!他死了!天吶,你能明白我當時的情緒嗎?倒霉透頂!我只想偷點小玩意,沒想到偶然碰上了這種晦氣的事情!”
艾爾心中一凜:“殺人兇手呢?你有看清他是誰嗎?”
盜賊搖了搖頭:“好像是個非凡者。我當時很恐懼,害怕目擊作案現(xiàn)場,被兇手發(fā)現(xiàn),然后被殺人滅口。但是我只看到了一團黑霧爆開,然后那個殺手就消失了。
我連忙爬到那位老教授面前,看看能不能做點什么——別看我是個盜賊,但對于人命,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那位老教授當時還有最后一口氣,他對我說‘日記,那本日記……’,話還沒說全,就咽氣了。我有點懵,不知道他說日記是什么意思,又不敢翻箱倒柜查看,怕留下指紋,引火上身……所以我直接跑掉了?!?
盜賊誠懇地睜大了眼睛,似乎想要表明,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
一個小時之后,偵探事務所。
艾爾跟老馬德羅匯報道:“海洋學家寇恩教授死了,是非凡者作案,兇手還盜走了那本詭異的航海日記……師傅,這起案件,會不會跟之前那位塞恩主教有關?”
在失蹤少女案中,直到最后也沒能找到那位塞恩主教的下落。
另外,雖然馬蒂亞少爺和他的議員父親被捕,但那位議員父親著實手眼通天,提前買通了法官和陪審團。
還聘請了整個惡魔之都最好的律師,在律師的竭力爭取下,法官認為兩人受到了“蠱惑”,并非出于“自身意志”,而是由于“遭到脅迫”才“不得已”綁架了兩位少女。
最后,只判處了兩人六個月的刑罰。
當然,那位議員的政治生涯算是毀掉了。
薇爾諾特后來咬著牙問道:“這樣真的公平嗎?他們毀掉了一個女孩的人生,還讓另一個女孩落下了終生的陰影,但獲得的懲罰,僅僅只是六個月的囚禁,以及政治夢想的破滅?
即便不當政客,那位議員還能成為商人,繼續(xù)利用他的人脈發(fā)揮影響!他們可以忘記過去的一切,就象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喝酒吃肉,仍然過著快活的日子?!?
艾爾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沉默不語。
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件后,他的內(nèi)心也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放在以前,他想的很簡單,只要自己爬到最高就夠了,用改變自己來獲得美好生活。
但如今他開始質(zhì)疑了,在這崩壞的世界,外部是一片道德坍塌的廢墟。也許,要改變的不僅僅是自己……真正要改變的,是這個崩壞的世界。
雜念散去,艾爾聽到老馬德羅說道:“確實有這個可能,而且可能性還不小。我聯(lián)系過蒼白教廷那邊了,根據(jù)他們的說辭,塞恩主教原本駐守的梵迪斯大教堂。在那座教堂的下面,是一座墓地,埋藏著過去一位教皇的遺骨。但是在火災過后,塞恩主教連同那位教皇的遺骨消失了?!?
“監(jiān)守自盜?然后用假死掩人耳目?”艾爾有了猜測。
老馬德羅點頭,沉思了一下,他試圖把現(xiàn)在所有的線索聯(lián)系起來:
“應該是這樣沒錯。我拜托調(diào)查員小隊調(diào)出了過去的卷宗,馬蒂亞的家族原本是一個建筑商家族,承包建造了梵迪斯大教堂和周遭地區(qū)的建筑。
如果我沒記錯,火災后在教堂廢墟發(fā)現(xiàn)過一道密門,通向下水道,很可能是馬蒂亞的家族在主教的授意下特意留出的,好在假死后逃入下水道藏身。
你也說過,在下水道討伐行動當中,你曾經(jīng)和瓊發(fā)現(xiàn)過一間密室。很有可能那就是塞恩主教用“假死”瞞天過海后,躲避風頭的地方。
密室里有復雜的蒸餾系統(tǒng),能夠源源不斷提供清潔的水源。食物則可以讓馬蒂亞的家族成員或親信,每日送達。
等到風頭過后,塞恩主教才重新出現(xiàn)在地面上的世界,喬裝打扮,改頭換面,開始打探他接下來需要的東西的情報。
為了借助議員在惡魔之都的影響力,塞恩主教再度聯(lián)系了對方。但已經(jīng)高居權(quán)位的議員不愿冒險,所以在書房里爆發(fā)了爭吵——這是這對議員父子在供認罪狀時的說辭。
可是塞恩主教是一名高序列非凡者,在他的威脅下,議員只好同意配合對方,這才有了失蹤少女案?!?
艾爾跟上對方的邏輯,繼續(xù)陳述下去:“再接下來,則是一周之后,海洋學家被殺案……
教皇的遺骨,被玷污的少女,現(xiàn)在又盜走了海洋學家的筆記。我總感覺這三樣東西充滿莫名的含義,但又難以描述。
我們現(xiàn)在還搞不清對方到底想要干什么??偢杏X像是一個儀式,一個非常邪惡的儀式?!?
老馬德羅點頭:“我一會就通知羅塞,讓他向總部那邊匯報。希望調(diào)查總部那邊的卷宗,能不能搞清楚塞恩主教到底在尋求什么。”
……
惡魔之都,地下城區(qū)。
某個破敗的小旅館。
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癱坐在桌前,呼吸沉重,眼神渾濁。
“你要的東西,我都替你拿到了?!?
“現(xiàn)在,是兌現(xiàn)諾言的時候了吧?”
塞恩主教呼吸微弱,看上去就像將死之人,生命的蠟燭將熄未熄。
“別急……”
一團黑色的粘稠物質(zhì)從塞恩主教的后頸處鉆出,凝聚成一道惡魔的虛影。
“儀式需要的三件貢品,被污染的骸骨(教皇),受折磨的靈魂(少女),遭背叛的筆記(航海家)……
這三樣東西雖然已經(jīng)完備,但是似乎還缺點什么。我能感覺得到?!?
“到底缺什么?”塞恩主教下意識問道。
虛影停頓了一下,冷酷地說道:
“血月魔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