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孫竹卿又柔聲道：“這一路紅塵走來，人間三十年的光景。”
“二十年長在深宮，明明是皇族后裔，卻整日被關在宮內不見人，學那些什么治國之道。那些仆人太監尚雖地位卑賤，但卻能自由出入。”
“父皇走后，我一人獨面朝堂不知多少紛雜事。”
“待到那日和你再無憂城酒樓一會，才發現這世間之事，也能如此有趣。”
“人世之中，亦有人能如同知己一般，與之談天說地，而不用在乎彼此地位，身份……”
孫竹卿身子微傾，貼在白舒胸口……
這算正兒八經的吐露心中之情嗎？
大概是吧。
前世自己奔波勞累，庸庸碌碌一生蹉跎，來到這個世界本想佛系一生，快人快語，不用在乎旁人之看法，不受俗世錢財之約束。
怎奈何此世之波瀾，仙人謀局，凡人為棋。
不修仙覓長生，又怎能超脫于此局之外？無非被世事困擾罷了。
到頭來，竟然是一個渴望知己的女帝，不，應該說一顆長在深宮，從小與權謀打交道的封閉芳心，遇到一個赤誠浪子？
孫竹卿又幽幽道：“旁人待我，皆是將我尊崇為那九五之尊，而唯有你把我當做知己相待！”
“十年沒見，你都不同我說些好聽的就算了，還故意來氣我不是？”
言語之間，滿是深深的埋怨之意。
“好，我的錯，不說那些不該說的了。”
“哼。”
相顧無言，情到深處，一切不言而喻。
待到一切水到渠成，這無人的洞府之內，春意盎然。
“但惜世事無常……”
本來十年未見，應是有說不完的話，吐露不完的心事。
不過眼下這局面，怕是說不明白了。
“唔，你在想什么？”
見白舒心事重重的樣子，孫竹卿伸出纖纖素手來，靜靜放在他的胸膛，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說來話長！”
這事，可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得完，而且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
孫竹卿輕聲道：“你是擔心我那所謂的師父不成？”
“嗯。”
“怕是對你別有所圖啊。有些話，哎……”
“撲哧。”
孫竹卿盈盈一笑，道：“你不會真把我當成傻子了吧？”
“怎么說我在凡間也是當過幾年皇上的，那些人心里面想的什么我還推測不出來嘛。”
也對，畢竟是坐上過皇位的人，雖然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國家，但總歸對那人心欲望是有考量的。
“他收我為徒，也不過掛個名分而已。十多年來還不是全由我自己修煉到如今的修為。”
說著，孫竹卿攤開手，手中便出現了一道閃爍著的兇猛火焰，里面傳來的氣息就連白舒都有些心悸。
鳳凰真焰！
這道火焰雖然兇猛，但在孫竹卿的手中卻像是乖巧的玩具，任由她拿捏。
“對這大荒宗，我也無多少情感。”
“只是當年……”
孫竹卿又講起了十多年前的往事來。
“大荒國連同俗世其余國度將我南武兼并之后，我本想再去尋你告個別的……”
“誰知，那通往縹緲仙宗的路早已被大荒國把控，沒了皇位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也去不了。”
白舒又疑惑道：“那又為何會拜入大荒宗啊？”
照理說，大荒國怎么也是南武滅國的罪魁禍首，而且背后與那大荒宗又豈能脫開關系？
“其實，我對修仙之事也一竅不通，對大荒國，還有這大荒宗更是嗤之以鼻。”
孫竹卿慢慢回憶道：“當我去尋你時，有人告訴我來大荒宗的。”
“誰！”
“一個叫苦情的老人家……”
“在路上攔住我，一口叫出我的名諱，讓我拜入大荒宗。”
“又是我這位老友啊！”
孫竹卿驚道：“你認識？”
“當然！”
白舒這才說起了這苦情長老的事，聽到他是自己祖先時，好半天，孫竹卿久久未曾平靜。
“原來祖上那位前輩，竟然真的是傳說中的劍仙空無涯。”
那么問題又來了，既然空無涯姓空，為何他的后人又姓孫？
應該是隨的那位鳳凰族人吧，再者，如果那些修行門派真得知南武皇室是劍仙后人，怕是會主動上來找麻煩。
“他還說人族之人，哪怕身懷鳳凰靈體，入了那修仙之道。此后也必遭大劫，然鳳凰本是浴火神獸……”
“需以灰燼之身，封元魂道心，承天地之露。以無垢之心，厚土之軀，破而后立，逆天改命而行！”
“他說來這大荒宗，就能尋得一絲改命之機。”
孫竹卿這話雖然說得輕巧，但跟那命格打過交道的白舒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這命格之道本就玄之又玄，何況那劍仙后人還被鳳凰一族詛咒。
雖借助了白舒的氣運之力，開了那鳳凰靈體，但后面的大劫又怎能避免得了。
如今北域之亂像，可不正是有大劫的跡象？
“那我有些事，好姐姐你也應該知道……”
白舒又說起了在那俗世戰場遇見的事。
百萬僵尸橫陳，筑靈大妖入局，何等的慘烈與亂象？
如今北域諸多勢力虎視眈眈，御仙宗和大荒宗入局謀世，可就苦了這北域的凡俗百姓啊。
妖魔禍亂，兵戈不止，仙人無所作為。
“這……”
哪怕孫竹卿再有心理準備，聽到那“百萬僵尸”時，絕美的仙顏上也掛起了陰霾。
“我想過我這位師父會做出些惡事來，但未曾想過能會如此。”
“以仙人手段騙盡凡俗之人，用百萬生靈養僵。”
而他們的目的，竟然是為了蕩蕩山內的靈韻神脈？
還是北域道基之所在？此等神物可是從未聽過。
想來是這大荒宗和御仙宗故意封鎖消息，不讓其流傳世間。
白舒又搖頭道：“眼下，不能隨意亂來。”
尤其是這北域其他宗門沒個動靜的情況下，還有那神女宮，就默默借此收割凡人香火，亦然無所作為。
經歷了這么多事，看清這北域之局，恍然回神的白舒竟不寒而栗！
如果他真的像個普通人一樣，沒有歷經仙緣入仙道的話，在這亂世之中怕也不好活下來啊。
“師姐師姐，聽說你出關了呀，師父回來啦，說要見你。”
就在兩人論事之事，門外突然傳出一道輕靈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