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強的生機!”
這血靈珠通身透亮,照方才腦海中的過往來看,怕是吸收了數千人的鮮血。
強大的生機之力下,除非人當初嘎掉,否則應該都能借此寶物生肌復骨。
再不濟,保下一條命總是可以的。
邪修在抓來普通人或者淬體修為的修士前,會先把其鮮血全數放出來,用來喂養這血傀,維持起其修行。
再然后,才會用失血的軀殼來煉制傀儡。
不停地用靈氣和鮮血喂養之下,這血傀竟逐漸有了淬體十重修為。若是再豢養幾個月,怕是會跨出那一步,凝氣如海。
世間之物,有邪有妖,但要跨入那仙道,沒幾分機緣斷然是不可能的。
而這等邪物,不但意外踏入仙門,成大器之后出去禍害世間,沒有修行中人出手降服,怕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可惜,沒有傀儡,只會使計掌控新的傀儡,全無半點自主之心啊。”
它要不心生歹念,在那邪修死后潛行修行,茍起來不胡作非為,不說成就多高,至少是有一絲爭仙之機的。
都能自助凝練人形傀儡了,肯定有些道行。而且還能設局將自己騙過來,也有不錯的智慧。
要不是進洞之后,感覺到那李大坤身上的氣息不對勁,怕是當真很難反應得過來。
畢竟,誰能想到世事如此荒誕?
說到底,這血傀和那寄生在宿主身上的寄生蟲有什么區別?寄生太久,又怎能知道如何修行?
那邪修也當真是可憐。貴為御仙宗長老,自己孩兒沒有靈根入不了仙道,還身患絕癥。
為救孩兒,不但弄出個臟東西,自己也成了臟東西的傀儡,終其一生都得綁在這傀儡身上。
“還有那皇城皇子,何嘗又不是大荒宗的傀儡?”
是是非非,普天日下,世間之人無非身上都拴著傀儡絲線,大勢之下線動了,人也就跟著動。
身上的線多了,能夠自己控制的線也會逐漸出現。
但不能超脫于天地之外,既在局中,又豈能斷得開身上的線來?
剪不斷,理還亂。俗世萬千亂象,恩怨情仇,莫過于此吧。
“一生渺小,哪怕是修仙中人,也難斬斷俗世困擾。恩恩怨怨,誰又是誰的傀儡呢?”
“當真是不如自己半分,隨緣便好,隨遇則安。享盡世間快活,品品世間百味!”
“留了最后一絲良知,這般荒誕,也算救贖了吧。”
白舒點起火把,環伺洞里面。
被褥和背包之中,無非記錄的是一些傀儡之術修行的要點,以及一些簡單道符的繪制方法。
“這筆記倒是不錯,可以用來研習。”
而那洞里深處,竟堆滿了白骨和腐爛的尸體,陣陣惡臭也從其中散發出來。先前有血傀的血腥味早在,才將其蓋住。
白舒拿起火把,一把丟在那些腐臭的尸體之上,將這里的一切燒得干干凈凈。
來到洞外,待到火盡,白舒又召出傀儡將山洞上的石頭打落下來,將此處徹底封死,免得有人誤入進去。
走之前,白舒又立了塊碑來,在上面題了一句:
世事無常本無根,難舍難渡亦為傀!
……
做完這一切,他才靜靜回了仙安城內。
“知了那邪修的過往,倒是不卡文了。”
靈感迸發,回去提筆就開寫。
“掌,掌柜的?你沒事吧”
見白舒安然回來,李二連忙跑了過來。
“先前牛四他們去醉仙樓找你,半天沒找到,可把我們急死了……”
白舒淡淡道:“發生何事了啊,這么慌張干什么?”
“那伙房全是血啊……我和幾個伙計合計掌柜你撞邪了,沒尋到你,正準備去請幾個道長做法驅邪呢。”
李二將白舒引到伙房,里面飄著濃濃血味,擺著幾個盛滿鮮血的木桶,地上更是有尚未干掉的血污。
只見得白舒拿出血靈珠,將其放入木桶之中后,血靈珠內用處一股漩渦,將木桶內的鮮血吸收得干干凈凈。
不到片刻,地上幾個木桶中的鮮血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分毫不剩。
李二驚呼:“哇,掌柜的你這是什么寶貝?”
“同人借的罷了。”
不過,用不用還白舒就不知道了。
“那……那這上的血是臟東西弄的嗎?”
“不全是吧。”
白舒擺擺手:“好了,沒什么大事,你們去忙你們的就行,我不在館內也不用太過慌張。”
“哦哦。”
李二半驚半疑,自家這掌柜……
算了,也不是第一天干出這種奇怪的事情來。
那日連三皇子親自上門,自己掌柜都能將其趕出去。
換做大荒國其他人,誰有這個膽子?
這還不算完,三皇子不但不敢造次,甚至還送了不知多少珍寶過來賠禮。
最最想不通的是,自家掌柜把那些三皇子送過來的金銀財寶布施了出去,除了藥材這些靈物外一個沒留。
“奇人吶。”
李二感嘆一聲,反正跟著這掌柜的有肉吃,有元寶拿就夠了,管他那么多。
“此事皆因‘傀儡’二字而起,以此為引子倒是不錯。”
提筆而寫,又不過一月,白舒就把初稿給趕了出來。
以那邪修中年時為開頭,講述其一生苦修傀儡道法。
妻兒皆為普通人,妻早年因病而喪,而自己孩子也得不治之癥。
為救護自己短命的孩子,不得以將傀儡之術施加其身……
再然后,一生為其所困,反倒成了傀儡的傀儡。
直到無意牽扯進皇城之事,遇到那同為“傀儡”的三皇子,再見證那皇城諸多荒誕之事。
“還得要個點睛之筆的結尾啊。”
若是直接寫那邪修被自己所滅,豈不太過單調?都醞釀到這里了,怎么也得來點爽點啊。
“有了。”
白舒慢慢提筆,寫到:
待到那大能之輩帶著磅礴的靈力鎮壓而來,他自知是逃不了了。
可嘆歲月蹉跎而過,盡是七零八落,人間無常。
煉了一生的傀儡,自己又何嘗那被世事牽著的傀儡呢?
所遇皆失,所求皆無;待到靈氣襲來,一切便不復存在了吧。
只是,死后……
他輕輕睜眼,哪有什么傀儡,哪有什么皇城亂事?
無非是仙山腳下,宗門在考驗一個剛踏入仙門的小道士罷了……
長老笑問:“你可悟到什么了?”
黃粱夢醒,方入道門;
長生求道,乃為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