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老祖看著跪在大殿上，露出焦急之色的小姑娘，想到那封絕妙的信。

這叫石磊的少年，倒是個有趣的人物。

“我為何要救他？”鬼面人“嘿嘿”一笑。

夏芳菲一時噎住：“他……他是個好人。”

“好人？”鬼面老祖仿若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最喜歡有個性的壞人，巴不得全天下沒有一個好人。你要我……去救個好人？”

夏芳菲以前特別尊敬鬼面人，現今幻想破滅，說不出的沮喪。

鬼面老祖的目光落在夏芳菲腰間佩戴的蝴蝶玉佩上面，眸間閃出異彩，手一抬。

蝴蝶玉佩直接飛出，落到他的手中。

夏芳菲急切：“這是我爹留給我的。”

“爹？”鬼面老祖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這玉佩給我，我便救你的情哥哥，好不好？”

夏芳菲臉一紅，慌忙解釋：“不是的，不是這樣……”

“那你是不想救他？”鬼面老祖揶揄。

夏芳菲馬上搖頭：“要救，要救，這蝴蝶玉佩若老祖想要，拿去就是，只要能救出石磊，您讓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鬼面老祖看著面前眉眼間有些熟悉的小姑娘，輕聲嘀咕：“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父親多情風流，這女兒也是個多情胚子。”

“這下便有兩個元嬰期的修士，若石磊那小子所說原理不錯，先天衍化鏡應該能煉制出來。”想到能做出這等逆轉時間的奇物，他就興奮不已。

哼，東土大唐來的魏家又如何，老夫這次就坑的他郁悶吐血。

時間如水一般流逝。

石磊在律政司的監牢中，吃香的喝辣的，比在青谷中還要滋潤。

不用干活照顧靈植，還有人伺候。

他每日都會從小魔蟲吱吱那里，半威脅半誘惑的要來指甲蓋大小的靈絲。

碧梵圣眼已經讓他煉化成一團處于虛無中的氣。

他還沒想好到底將其祭煉成什么模樣。

將碧梵圣眼化成的氣，吸納于丹田之中，用祭煉篇上所說的口訣，將之融入到完美金身決的功夫運行中。

功行二十四周天過后，他發現祭煉篇上所言的“煉氣訣”，確實能輔助靈氣吸收。

但若要對他真的起作用，起碼要達到祭煉八成的樣子。

眼下手中沒有靈石，聊勝于無，總能多吸收一些。

來到吳馨茹的牢房前，眼見他特別讓牢頭吩咐的飯菜，她依然沒有吃。

整個人依舊是呆呆的，少了初見面時，那種英姿奮發的感覺。

這個吳馨茹看起來堅強，內心實在太過脆弱，怪不得碧梵圣眼的負面情緒能很輕易的控制她。

不過，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堅強。

只要跨過這道坎，她會更加適應這個世界。

石磊沒有驚動她，到了下午，牢頭給他透漏了個消息，說是封天宗的氣宗大長老柳峰、還有其女婿季浩文剛剛來到律政司，正在跟司主商談。

這季浩文有點意思，他是季天奇的父親，而碧梵圣眼本來是屬于他之物。

這鬼面老祖倒是真會找人。

上廳的日子定下，便在三日之后。

牢頭說到這里，那叫一個眉飛色舞，終于能送走這個煞神，荷包算是保住了一半。

算算時間，鬼面老祖這會應該在那片森林邊緣。

當日，石磊便在那里斬斷魏宮黎一臂，先天衍化鏡乃是天字極品法寶，制作工藝繁復，需要的材料倒是不難找。

以鬼面老祖的煉器水平，達到絕品可能不行，但弄個合格一定可以，再加上他信中透漏出來的一點煉制訣竅，便有九成九的把握。

只要有此鏡在手，便可回看過去發生的事情。

當然，這需要一定的代價。

柳峰為了外孫季天奇，肯定會出手相助，倒是沒想到，鬼面老祖居然連季天奇的父親……季浩文也拉了進來。

要知道，催動先天衍化鏡，至少會耗費催動者十年的功力。

聽牢頭講，這兩個人都是南疆有名的人物，柳峰更是在五十年前便進入元嬰期，這季天奇的父親季浩文卻是在前年才突破，正式邁入南疆強者的行列。

兩個元嬰期的修士，催動先天衍化鏡，別說十天前的事情，便是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先天衍化鏡也能衍化而出。

這比石磊預料的要好的多。

哼哼，想到馬上就可以讓魏家出個大丑，心情就暢快無比。

讓我‘把脖子洗干凈，下輩子別做人，當畜生’。

我就讓你這輩子名譽掃地，下輩子連畜生都不想再當。

石磊哼著小曲，鋪好宣紙，拿起毛筆，寫寫畫畫。

自從將碧梵圣眼煉化成一團元氣，他就想著要將其煉化成什么樣的犀利武器。

第八界時，他憑借層出不窮的修士手段，比如封陣、符篆、法器而戰無不勝，對這些門道研究的非常多，對術法反而研究的沒有那么深。

實在是封陣、符篆、法器這些見效快，一大堆的法器、符篆丟出去，對付同境界的佼佼者綽綽有余，再有奇妙的封陣加持，很容易奠定勝局。

不是他不想磨練出精妙的術法，實在是沒有機會。

第八界修士之間的戰斗，拼的是你死我活，絕不留手。

現今處于第五界中，環境上面寬松了許多。

他正好可以好好想想，自己該琢磨哪個方面的術法。

道法三千，分出小道無窮。

他急需一把趁手的武器。

弄個燃燒著火焰的大錘？

不好不好，看起來霸道是霸道，少了些韻味。

弄個通體黝黑的九節鞭？

還是不好，九節鞭雖然優勢明顯，但劣勢也很明顯。

不如……

他想到柳峰說過，想收他為關門弟子，封天宗除了丹脈，其他弟子皆用劍。

不如，將碧梵圣眼煉化成一柄劍。

劍者，可舞動輕靈，如水宣泄。

亦可一劍刺出，一往無前，執霸道之勢。

可如鬼魅，行刺客殺手之機。

一柄劍，可隨用劍者心意所動。

石磊想起第八界時，讓他最為震撼的一場戰斗，那是號稱劍癡狂林子之戰，一柄劍直上九霄之地，可斬山脈，可斷河流。

心意化劍，斬殺千人頭顱，如入無人之境。

這也是促成石磊不用劍，卻看了許多和劍有關的書籍。

正想著，傳來敲門聲。

“石公子，小茹想要見你。”是牢頭的聲音。

石磊心念一動，這姑娘難道是想通了？

看了看時辰，再過一會，該到吃飯的時間，跟牢頭交待：“今天就點香爆醬鴨舌，一品咕嚕牛肉，翡翠白菜羹，再來雪蓮子山藥湯，還有一品居的杏花釀。”

牢頭苦著臉，應聲答應。

他的錢袋子呀，已經在低聲哭泣了。

一陣鎖鏈的輕響。

石磊推開牢門，吳馨茹正端坐著，在她面前，擺放著一盤棋。

棋盤旁邊，正是石磊前些日子送進來的那盆花。

花開到極致，便會迎來凋謝之期。

“陪我下一局如何？”吳馨茹語氣平靜，少了些厲芒，多了點沉穩。

石磊輕輕一笑：“正合我意。”

“啪啪啪……”

黑白子交互落于棋盤之上。

須臾。

已經分出勝負，吳馨茹落敗。

她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看向石磊：“我們再來一局，好嗎？”

落子有聲，意在棋盤之外。

待九局過后。

吳馨茹眼底有迷茫之色。

她捻起白子，輕聲呢喃：“都說人生如棋，一子落定，便不能悔之。自己所思所想，落于棋盤，終究成為一局。”

“臭棋好棋，皆是自己所為。”

“有時因為一子，便會造成滿盤皆輸的局面，人生是否也是這樣，走錯一步，便會步步皆錯。”

石磊將棋盤上面的棋子全部收回棋盒之內。

捻起一顆黑子。

“啪！”

落于棋盤之上。

“下棋而已，就算今天我贏了你，他日之事，又如何能料。來來來……快來再開一把，我好趁著你棋藝差勁的時候，多欺負你一下。”

石磊笑嘻嘻地說道。

吳馨茹先是一怔，而后眼睛發亮，燦然一笑：“欺負我？沒門。你瞧好了！”

“啪！”

纖細的手指，捻白子落下。

石磊觀吳馨茹容色間，已放開許多，知那道坎，可算是過去了。

“怎么，不擔心你的榮譽了，這么開心？”石磊什么都好，就喜歡揶揄別人。

吳馨茹輕輕落下白子，婉兒一笑：“榮譽在我心間，他人要說什么，是他人的事情。我只要無愧于心，坦坦蕩蕩便好。”

這個丫頭，說她天真好呢，還是執著好呢。

總歸，這失掉的魂算是回來了。

白子黑子不斷落于棋盤，輸了贏了，一局一局隨時間而過。

吳馨茹一推棋盤：“每次都輸，不下了。”

她撅著嘴，露出女孩兒的心性。

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能夠在除了干娘之外的人面前，除去所有防備和面具，輕松面對，而不再擔心。

牢頭端來了飯菜，侍立在旁邊倒酒。

吳馨茹和牢頭還算熟稔，拉著他一塊吃。

三個人正邊吃邊說笑，就聽外間傳來“咚咚咚……”有節奏的三聲敲擊。

牢頭面色大變。

就連吳馨茹的臉色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