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中央，左鈞陽和李巖斗得越發激烈。

但李巖如同海中礁石，熬過了最初最為兇險境地之后，竟然又漸漸扳回局面，一點一點奪回優勢。

不過片刻，場面上重新回到勢均力敵的局面。

‘這家伙，是真的有兩把刷子啊?！?

左鈞陽心生佩服。

面對左鈞陽突然變得狂暴的攻勢，李巖并沒有爆發出更強的力量、或者更快的速度。

他的招數只是更加簡潔，更加精準，恰到好處地見招拆招，看上去直來直往，卻有一種簡練的美感。

左鈞陽戒驕戒躁，靜下心來，開始觀察學習起李巖的招數、應對。

現在的他，神經反射能力大幅度提升，觀察力、對肢體動作的模仿能力，也水漲船高。

加上李巖一直沒有主動進攻，只是謹守防御，做好陪練職責，讓左鈞陽盡情發揮。

種種因素，使得這一刻，左鈞陽的戰斗技藝，開始突飛猛進！

一刻不停地修正調整發力姿勢。

不斷學習模仿對手的應對方式。

天馬行空地嘗試各種連招組合。

左鈞陽招數漸漸純熟、發力更為順暢、應對效率更高！

自身快速進步的快感，讓左鈞陽打得酣暢淋漓！

反觀李巖，卻是面色迅速蒼白，整個人明顯氣喘起來。

打斗不到三分鐘，他已經是渾身大汗淋漓，勉力支撐。

場外，白尚斌舉起右手，喝道：

“模擬戰結束，雙方停手！”

激烈纏斗中的二人同時后退，拉開距離，停了下來。

一停下，李巖就捂住胸口，一邊痛苦地咳嗽，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顆顆豆大的汗珠，從頭臉上不斷往下流。

左鈞陽這才注意到李巖的狼狽，明顯愣了愣：

‘這家伙，體力這么差？’

白尚斌說道：“李助教，你先去休息區休息一下?！?

面色慘白的李巖點點頭，勉強對著左鈞陽拱了拱手，慢慢地離開訓練室。

左鈞陽問道：

“白指導，李助教這是？”

白尚斌嘆了一口氣：

“李助教患有哮喘，不能長時間激烈運動。”

“哮喘？”

左鈞陽驚訝地瞪大眼睛。

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在武道領域混飯吃的人，竟然會有哮喘。

忍不住問道：

“既然患有哮喘，李助教為什么要在武術俱樂部工作？”

白尚斌解釋：

“據他所說，他是熱愛武道，喜歡提升自我的感覺?！?

“李助教這個人吧，先天體質就弱，年幼時家庭變故，又成為了孤兒，靠領取帝國的補助金為生?！?

“他不愛讀書，初中輟學之后，就來到我們俱樂部，平時打打下手，賺些生活費，將空閑時間，全部投入到練武上?！?

“他很有天賦，今年不過17歲，就晉升到了業余九段，基本功、戰斗技巧，甚至超越了不少低段的職業武者，他的武術天分真的很高。”

“可惜啊，身體所限，他這輩子的極限，也就是業余九段了?！?

“畢竟戰斗中，決定勝負的，不僅是戰斗技巧，還有身體素質?！?

“再高明的技巧，能夠彌補的身體素質差距，也是有限的?！?

左鈞陽也嘆息一聲。

沒想到李巖這么年輕，只與他同年，就憑本事晉升到了業余九段。

更沒想到，如此優秀的天才武者，竟然受身體所限，前途無光。

白尚斌誠懇地說道：

“左先生，李助教是一位優秀的陪練，你是我們逐云的VIP客戶，還望你多多關照，更多地指名李助教為你服務。”

“我保證，李助教的教學質量，絕對能讓你滿意?！?

在武術俱樂部，為VIP客戶服務的服務費自然更高，對李巖這種情況，幫助很大。

因為他盡管優秀，但耐力不行，只能追求更高的時薪。

左鈞陽笑：

“李助教的教學質量我親身體驗，是極好的?！?

“不用白指導說，我今后，也會一直指名李助教為我服務。”

白尚斌哈哈一笑：

“那就多謝左先生關照了?！?

“來，我們來復盤一下剛剛的模擬戰……”

*

*

*

茗月軒，白鶴市知名高檔茶樓。

某個古色古香的包廂內，數人正在品茶。

可以明顯看出他們是兩批人，左邊兩人，以一名中年人為主。

唐振榮，職業六段武者，在白鶴市武道界威望很高。

他穿著面料高檔華貴的黑色練功服，身材高大健碩，手腳粗大，看起來就給人很能打的感覺。

只是面頰、肚子微微發福，讓他添了一種富態和氣。

右邊三人，以一名青年為主。

王山，白鶴市王氏集團大少爺，負責王氏集團部分業務。

唐振榮哈哈大笑，對王山說道：

“王大少爺，如今王氏集團徹底擊垮了小刀會，從此成為白鶴市黑道當之無愧的霸主，真是威風八面，令人羨慕，令人羨慕??！”

王山微笑道：“唐先生謬贊了，我家不過是僥幸得勝，道上還有不少不順服我家的人呢。”

唐振榮一擺手：“嗨！那些都是芝麻大的小角色，烏合之眾，哪里能放在你們王家的眼里！”

王山笑道：

“可不敢這么說，我現在可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倒是唐先生，帝國又推行了新政策，提高了職業武者的待遇地位，您的地位水漲船高，以后還得請您多多關照才行。”

唐振榮品著名貴香茶，自矜道：“好說、好說。”

王山順勢說道：“今日來除了聯絡感情，還要請唐先生幫個忙。”

他示意身側坐著的兩名健壯男子：

“這兩位，是我王氏的得力干將，現在對武術起了興趣，想考個職業武者，體驗體驗，呵呵呵?！?

唐振榮微微一笑。

什么起了興趣，都是托詞。

這些黑道打手，只不過是知道現在職業武者可以合法持有冷兵器，想為自己取得一個合法的“持械許可證”罷了。

可以預見，今后對成為職業武者感興趣的人，會越來越多。

唐振榮對此樂見其成，他是既得利益者，段位買賣越興旺，他賺得越多。

“哈哈，這種事，小事一樁，王大少這兩位手下一看就手底硬，考個職業武者手到擒來，只需要做好手續就好啦！”

唐振榮漫不經心地掃了那二人一眼。

典型的黑道打手，左邊那個唐振榮認得，王山手下的老人了，右邊那個……

嗯？

唐振榮眉頭微皺。

右邊那個家伙，他看過來的視線極為古怪，讓唐振榮本能地感覺到不舒服。

這個男人察覺到唐振榮看他，笑了一笑，目光又轉變得平常，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消失一空。

王山笑道：“規矩我懂，他們兩個都已經掛靠了武術俱樂部，就等著周末接受唐先生主持的職業考試了。”

“哈哈，那就沒什么問題了?！?

唐振榮表面應和著，內心快速思考。

‘那種目光……是輕視？’

‘不、不對?！?

‘并不是負面的，而是帶有某種積極情緒的視線?！?

‘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