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蜷縮在冰冷潮濕的縫隙最深處,后背死死抵著泥土壁,盡可能遠離那塊灰黑色的、名為“寂滅石胎·死壤核心”的恐怖磨盤石。
系統鮮紅色的警告猶在腦海閃爍,每一個字都像冰錐扎進心里,帶來刺骨的寒意和揮之不去的恐慌。
“壽元流逝……靈魂石化……空間坍縮……”他低聲復述著,牙齒都在打顫。剛才那絲無意中引動的寂滅氣息救了他,但現在他只覺得那短暫的“救命稻草”沾滿了劇毒。
他不敢再運轉那該死的殘破吐納法,生怕一個念頭,又惹惱了這沉睡的死神。
腸胃一陣痙攣,伴隨著被忽略多時的刺痛感一同襲來。他這才想起在豺群撲咬和倉皇奔逃中,身上早已添了數不清的擦傷、刮傷,后背撞在崖壁上那一下更是火辣辣地疼。
絕望暫時壓過了生理的痛苦,現在安全感稍微回歸,痛楚和饑餓便爭先恐后地涌了上來。
“呼……草……”陸川啐了口帶著血沫的唾沫,認命地將目光投向系統物品欄。
【止血散x1】、【避瘴丸x1】、【堅韌麻繩(十丈)】、【燧石x1】、【粗布水囊(空)x1】。
他的眼神在止血散上停留最久。這樸實無華的灰褐色藥粉紙包,此刻閃爍著比任何神功秘籍都誘人的光輝。至少,這看起來正常!不像咸魚,不像廢靈石,更不像那塊要他命的寂滅石胎!
他小心翼翼地將意念集中在“止血散”上,選擇了“取出”。
微光一閃,一個巴掌大小、略顯粗糙的油紙包出現在他沾滿泥土和血污的手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微苦的藥草氣息,在這充斥著土腥、血腥、腐葉味和咸魚余味的縫隙里,竟算得上“清新”。
“媽的……老子是來修仙的,怎么淪落到靠凡品傷藥救命了……”陸川自嘲地嘀咕著,聲音沙啞。他艱難地挪動身體,避開那塊磨盤石,在稍顯“干凈”點的角落坐好。
他小心翼翼地用牙齒撕開油紙包一角,動作因脫力而顯得笨拙。里面是細膩的灰褐色粉末。他低頭看了看身上幾處流血明顯的傷口——手臂上被荊棘劃破的長條血痕,小腿上被石塊硌破的血口,還有最麻煩的,肩膀上一道被豺爪險險擦過的血槽。
沒有水清洗傷口,只能硬上。
他忍著疼,先嘗試著將一點點藥粉抖落在手臂的傷口上。粉末接觸到翻開的皮肉和滲出的血液,帶來一陣短暫的、尖銳的刺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但緊接著,一股清清涼涼的感覺覆蓋了痛感,細小的粉末仿佛有粘性般附著在傷口上,那汩汩滲出的鮮血,竟真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了!
“有效!”陸川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劫后余生中這小小的成效都讓他倍感安慰。他顧不上疼痛,加快動作,將藥粉仔細地敷在大小幾處傷口上。
每一次藥粉接觸傷處帶來的刺痛,都伴隨著止血效果的顯現,讓他咬牙堅持。當藥粉均勻地覆蓋住肩膀那道猙獰抓痕時,血確實被止住了,只留下火辣辣的痛感和藥粉覆蓋下的涼意相互交織。
敷好藥,一股強烈的虛弱感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靠在冰冷的泥壁上,閉上眼,大口喘著粗氣。饑餓感像一頭噬咬腸胃的惡獸,前一刻還被恐懼壓制,此刻便兇猛地反撲回來。
他開始強迫自己回憶那塊磨盤石散發的寂滅氣息——那種冰冷沉重的感覺,竟意外地暫時壓下了些許饑餓的折磨?還是說,只是錯覺?
為了分散注意力,他的目光再次掃向物品欄。那條【北海道核污染變異咸魚(幸運大獎)】靜靜地躺在格子里,散發著幽幽的綠光,如同一份備用的、代價高昂的“戰略威懾武器”。
“臭魚……唉……”陸川無奈地苦笑。雖然惡臭難當,輻射不明,但這玩意兒確確實實兩次把他從狼吻豺牙下硬生生拽了回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它比那包“正道”的止血散更可靠,也更符合他現在這離奇的處境——修仙?分明是在生化危機的片場走錯路了!
他又看了看【堅韌麻繩】和【燧石】。暫時用不上。水囊是空的,喉嚨干得快要冒煙了。
“得弄點水……”陸川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他小心翼翼地挪到縫隙入口附近,那里被破壞的枯藤擋住了大部分光線。透過藤蔓的縫隙向外望去——天,似乎快亮了。
森林的深黑被一層朦朧的灰白所取代,光線穿透稀薄的霧氣,勉強勾勒出石崖周圍怪石嶙峋的輪廓和遠處影影綽綽的樹木。
空氣中還殘留著豺群留下的濃重腥臊,以及……一絲幾乎散盡的、令人心有余悸的咸魚“余韻”。
活下去的任務看似完成了,但真正的求生之路,才邁過第一道致命門檻。他現在渾身是傷,饑渴交加,經脈如同被淤泥堵塞的下水道,還背負著石胎削壽的無形詛咒。
陸川深吸一口氣,黎明潮濕清冷的空氣帶著草木汁液的味道灌入肺腑,也帶來了沉重無比的壓力。他低頭,看著手臂上已經止血、但依舊猙獰的傷口和覆蓋的灰褐色藥粉,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幾樣可憐的生存物資,最后目光投向物品欄里那條幽綠的咸魚。
“修仙……呵……”他扯出一個苦澀到極點的笑容,疲憊地閉上眼,“先活過今天再說吧……”
晨曦艱難地爬過枯藤的縫隙,照亮了他蒼白而狼狽的臉龐,也照亮了縫隙深處那塊重新陷入死寂、卻如同巨大心臟般隱含著恐怖搏動的灰黑色巖石。
生存的棋局上,少年手頭的棋子,只有一條臭咸魚、一點傷藥,和對一塊致命石頭本能的恐懼。
陸川靠在距離那寂滅石胎最遠的角落,渾身傷口在止血散的作用下不再流血,但灼痛和緊繃感依然清晰。每一次挪動,都牽扯著那些覆蓋灰褐色藥粉的皮膚,帶來細微的撕裂感。
更深的隱憂沉甸甸壓在心頭。系統那鮮血淋漓的警告——壽元流逝,像一柄懸在頭頂的鈍刀,隨著每一次心跳提醒他致命的代價。背后緊貼的泥土壁仿佛還殘留著那股令人靈魂凍結的“死壤”氣息,時刻刺激著他脆弱的神經。
“不能待在這里……”陸川盯著入口處被豺群撞出缺口的枯藤屏障,晨曦的微光勾勒出外面怪石嶙峋的輪廓。他低頭看向系統物品欄:【堅韌麻繩(十丈)】、【燧石x1】、【粗布水囊(空)x1】、止血散和避瘴丸消耗小半,還有那條幽綠的【北海道核污染變異咸魚】。
活下去,離開這個石胎領域是唯一的選擇。
他咬著牙,艱難地撐起身體。動作牽扯到肩背的傷處,一陣尖銳的刺痛讓他眼前發黑,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塊灰黑色的磨盤石,它依舊死寂地躺在那里,仿佛之前的驚心動魄從未發生,卻又像一個無形的漩渦,吞噬著周圍的光線和生機。
陸川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將注意力集中在入口。
他小心翼翼地撥開破損的藤蔓,清晨森林的潮濕空氣混雜著泥土、草木汁液和殘存的淡淡血腥味涌了進來,比縫隙內那股混合了咸魚余韻和腐爛味的“氣息”清新了不少。
外面的石崖比他想象中更加陡峭濕滑。下方十來米處是一片怪石堆,再往下延伸則是茂密的森林,只是這片林子里彌漫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淡綠色霧氣。遠處,被晨曦映照的溪谷閃著微弱的光,那是水源的方向!
系統地圖標記的“石崖周邊10里”信息在腦海中清晰起來:要離開這枯藤石崖區域,東面是最短路徑——但需要沿石壁下行一段極其陡峭的崖坡。而最近的水源,在石崖側面百米外那個溪谷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