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君府。
成蟜坐在府中,稚氣未蛻的臉上,尚且?guī)е鴰追峙瓪狻?
昔日,莊襄王嬴子楚歸國之后,便是呂不韋的幫助下,認(rèn)當(dāng)時還是太子妃的華陽太后為母,華陽太后膝下無所出,自然是高興得很,當(dāng)場便是幫嬴子楚張羅婚事。
至于遠(yuǎn)在趙國的趙姬和嬴政母子二人,華陽太后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于是,一年后,成蟜便是出生了,嬴子楚對于韓霓所出的孩子,也甚是欣喜,畢竟,成蟜血脈高貴,其母也是韓國公主,乃是姬周王室的后裔。
再加上,因為娶了韓霓的緣故,嬴子楚也是得到了山東六國派系的支持,加上華陽太后的楚系勢力,讓嬴子楚直接從太子安國君諸子之中脫穎而出。
可嬴子楚的飛速成長,卻讓呂不韋感受到了威脅,畢竟,現(xiàn)在的嬴子楚沒有根基,需要依仗他呂不韋,但不代表以后的嬴子楚,還會想現(xiàn)在一樣需要他呂不韋。
而呂不韋雖有錢,但在秦國卻無勢,只能借助嬴子楚的勢,從而強大自己的勢力。
于是,呂不韋想到了還在趙國之中的嬴政,尚且只有一個成蟜的嬴子楚,就已經(jīng)讓呂不韋感到不安,若是嬴子楚將來子嗣更多,聯(lián)合的勢力更多,豈不是更加難以對付?
所以,那個時候,感受到威脅的呂不韋,就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嬴子楚,安國君和華陽太后面前提起嬴政。
不管怎么說,嬴政就算母親出生不堪,但到底還是嬴子楚所出,華陽太后就算偏愛成蟜,可對于嬴政一稚童,也同樣會心軟,又看著備受寵愛,錦衣玉食的成蟜,自然時常被影響心情。
再加上在韓霓,還有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教唆下,成蟜從小就對呂不韋充滿著敵意,就算是對于嬴政,也都是多有怨恨。
因為,在成蟜的認(rèn)知中,母親出身高貴,他又備受父親和祖母喜愛,王位就應(yīng)該是他的,而嬴政,就是搶了他東西的人,呂不韋更是那個兇惡的幫兇,還有那個飛熊侯!
而今日,在朝堂之上,呂不韋,姜明一同進(jìn)諫,希望秦王嬴政冊立王后,以固社稷!
什么叫做以固社稷?那是在昭告天下,他嬴政,才是秦國的王!
這讓成蟜心中更是怒火直沖,今日雖然并沒有定下此事,可是,立王后之事一經(jīng)提起,自然要有個著落。
文信侯呂不韋,加上飛熊侯姜明,兩人一同進(jìn)諫,還有監(jiān)國的太后趙姬,雖然今日沒有確定,但也是有所意動,而不久后,那位羋夫人就將誕子,到時候,只怕會直接順勢頂下。
王后一定,若是王后所出乃是王子,便是相當(dāng)于有了儲君,到時候,那里還有他成蟜的機會。
看著臉上怒氣沖沖的成蟜,坐在殿內(nèi)的秦軍大將樊於期,也是眼中帶著一抹陰沉之色。
樊於期本是韓人,是韓國公主韓霓的護(hù)衛(wèi),算是陪嫁品,而后,隨著在軍中立功,加上嬴子楚對于韓霓的寵愛,從而平步青云,在秦國有著不錯的地位。
(樊於期來歷不詳,這里就設(shè)定是韓國人)
因為出身的問題,樊於期也是直接成為成蟜的心腹,并且一心一意為成蟜謀劃。
“殿下,你可千萬不能沖動,姜明和呂不韋此舉,十之八九,就是為了逼你起兵,到時候,就是華陽太后都保不住你啊!”
“哼!那對奸夫淫婦,一定是他們在暗地里作亂,想要竊我大秦社稷!”
成蟜終究是少年心性,盡管這幾年的遭遇,讓成蟜的心思也深沉了許多,可終究不是那么能夠藏住事,尤其是在親近的人面前。
樊於期一聽,當(dāng)即便是臉色一變,小心地注意著四周,提醒道。
“殿下,慎言!慎言!”
不怪樊於期如此緊張,實在是羅網(wǎng)的為名太甚了,若是此事被羅網(wǎng)抓住把柄,傳揚出去,成蟜便是在華陽太后那里,又要落了一籌。
飛熊侯姜明與太后之間的關(guān)系,誰人不知?就連華陽太后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姜明乃是秦國的助力,與社稷有大用。
“慎言什么?他們今日在大殿之上,都已經(jīng)是公然眉目傳情了,他們敢做,難道害怕別人說不成?”
成蟜能夠參加早朝,是嬴政,或者說趙姬,以及趙姬背后的姜明,特地準(zhǔn)許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賣華陽太后一個好,讓華陽太后領(lǐng)嬴政的情。
所以,今日成蟜也是親眼看到,趙姬在和姜明講話時,那天雷勾地火般的眼神。
樊於期頓時一噎,他都不知道怎么說,整個朝堂之上那么多人,就你長安君張了眼?那么多大臣,見到有誰亂嚼舌根了嗎?
太后趙姬是明目張膽,可她是太后,飛熊侯姜明卻是一直本本分分,又是威望甚高,如此言論傳出去,你這不是直接授人把柄嗎?
樊於期是真的感到心累,當(dāng)然,這也是對手實力太強了,別的不說,那個飛熊侯就是個城府極深之人,便是文信侯,與其交鋒都是多有失利,更別說他一介武將了。
“殿下,或許,我們不能繼續(xù)待在咸陽了!”
樊於期擔(dān)心,在這么刺激成蟜,成蟜極有可能會被氣瘋,然后直接起兵造反。
而樊於期卻是沒有想到,他這句話,卻是提醒了成蟜,讓成蟜眼中也是閃爍起了名為野心的光芒。
“樊將軍說的沒錯,我們不能待在咸陽,今日朝議不是說,左庶長王齮想要回咸陽述職,然后在咸陽修養(yǎng)一段時間嗎?到時候,肯定有人要坐鎮(zhèn)邊境,那時,你我請命,一同前往,到時候,我們即可伺機而動!”
樊於期聞言微微一愣,倒不是覺得成蟜的想法有問題,畢竟,他本來就支持成蟜爭奪王位的。
樊於期只是覺得,王齮回咸陽述職的時間,時不時太過巧合了?不過,好像也并不是十分巧合,畢竟,左庶長王齮在外多年,而且,如今已是深秋,冬日已過,再過不久,就是武安君的忌日。
“或許可行,就依殿下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