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許諾怎么想,第三局已經開始。
轉盤轉動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但許諾的大腦卻在清晰地運轉。
他是幸運的眷顧者,但并不代表只會依靠運氣。
事實上,哪怕有著選擇題隨便蒙都能全對的運氣,許諾還是會嘗試自己解題,有些時候,為了回避幸運帶來的影響,不會做的題他就干脆不選。
因為許諾討厭那種事事都像被安排、就像是在演戲的感覺,哪怕他的劇本是一出喜劇。
生活不是演戲。
“它大可以直接宣告我失敗,為何還要裝模作樣地玩一場游戲?難道只是為了尋開心?”
看著眼前的轉盤旋轉速度逐漸放緩,許諾沉思著。
此時的小丑像是一個等待著結果揭曉的賭徒,轉盤每轉一圈,它都要興高采烈地用力揮舞一下雙臂。
“不,一定有什么我忽略的地方。想一想……”
轉盤越轉越慢,最多再有幾圈,就會停下,而許諾還是沒有想到方法。
似乎除了等待結果,他什么也不能做。
等等!
許諾忽然一怔,看著眼前的小丑和輪盤,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唿唿嘿嘿!”小丑的眼珠子隨著指針旋轉。
轉盤越轉越慢,這應該是最后一圈了。
指針緩緩地越過紅色區域,進入狹窄到可憐的白色區域,但怎么看,它都會繼續向前,最終停在紅色之上。
小丑已經興奮地開始用飛刀雜耍了。
然而就在此時,本應繼續向前的輪盤戛然而止。
白色。
一只手搭在輪盤上,許諾的心砰砰直跳,但看到小丑望過來,他壓下心底的緊張,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
“規則是當指針停在紅色,你贏,停在白色,我贏。”
“但沒說怎么停吧?”
這一刻,本就安靜的劇院,更是陷入了如死一般的寂靜。
小丑將所有的飛刀收起來,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
許諾忍不住后退半步,但手仍然按在了輪盤上,不肯放手。
“我贏了。”
見到小丑沒有動靜,許諾深呼吸,鼓起勇氣上前,一字一頓地強調:
“我、贏、了!”
小丑失落地抿著嘴,手里的刀在許諾四肢上比劃比劃,隨后又垂頭喪氣地丟到地上,似乎真的是在因為不能將許諾剁成八段而傷心不已。
“科科!”
不過這家伙很快就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莫名奇妙地趴在地上,開始像一只毛毛蟲一般蠕動。
“……”
要不是估摸著打不過它,許諾真想上前給它兩巴掌,看它還發不發顛!
許諾松了口氣,他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但應該是賭對了。
規則沒有明說可以干涉結果,但小丑干涉轉盤結果的行徑,本身就是一種佐證。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要強求……原來是這個意思。
“喂,我贏了,那是不是就該結束了?”許諾沉聲說道。
話音未落,小丑蠕動到許諾腳邊,忽然跳起,用“手指畫筆”在許諾的眼睛上點了兩下。
“你……”
許諾心一沉,難道這家伙還是打算殺了自己?
但小丑卻只是在他眼睛上點了兩下,接著拿出一塊牌子,上面寫著:
(紅為死,白是生。)
(祝你好運!)
(嘻嘻!)
許諾愣住,下一刻,他忽然感覺自己騰空而起。
慌亂中,許諾往下看了一眼,發現彈起他的是一個巨大的彈簧,而小丑正在下面,對他露出詭異的微笑。
呼啦一聲,許諾撞進了劇院的天花板。
.
.
許諾一屁股坐在地上,發現自己回到了房間。
他的心狂跳不已,左看右看,卻沒見到小丑的身影。
若是換一個人,可能會以為這一切是幻覺。
但許諾很確信那不是,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幸運確實耗盡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許諾眉頭緊皺,看了看手機的時間,自己在那劇院當中起碼過去了五分鐘,但手機上卻還是之前的六點零二分。
莫非,劇院的時間和現實時間不同步?
想了想,許諾迅速戴上vr設備,登錄了游戲。
那個小丑是自己從游戲里抽獎抽出來的,也許游戲上會有什么線索。
可當許諾查看游戲記錄,卻發現從黃金寶箱里開出來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S級裝扮,而非什么小丑,什么嬉命師。
“奇了怪了。”
許諾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拿起鏡子,檢查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鏡子里的自己還是那么好看,沒什么不對勁的。
許諾重點檢查的是眼睛,畢竟之前被小丑戳了兩下,但也沒看出有什么變化。
這時,門外傳來姑媽那提高了八度的聲音:“許——諾!”
眾所周知,當你家長忽然叫你全名的時候,就意味著再不行動起來,你就要吃竹筍炒肉了。
許諾趕緊放下設備,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房間。
“你這孩子,也不能剛放假,就沉迷游戲到飯都不吃啊。”
姑媽在門外插著腰,看到許諾出來,這才滿意地放下了手里的鍋鏟。
“我知道錯了。”
許諾低著頭,完全沒打算爭辯什么。
這倒是給姑媽整不會了。
“哎呀,趕緊坐下吃飯吧,雞湯要趁熱。”
今晚姑父加班,只有許諾和姑媽兩人吃飯。
在餐桌上,許婉蓉給許諾夾了兩個大雞腿:“小諾,這個假期你還是要用用功,玩可以,但不要太沉迷,下學期就要準備高考了。”
“這兩天,我和你姑父得去外地進修,你自己照顧好自己。等過幾天,也恰好到你父母的祭日,我們一起去祭拜他們。”
許諾點點頭,“好。”
七歲那年,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許諾生病發燒,父母開車帶他去醫院,路上卻出了車禍。
一輛大貨車撞上他們,連帶著貨車司機在內,在場的人只有許諾活了下來。
從那以后,姑媽一家收養了他。包括幸運能力,也是在這之后發現的。
姑媽和姑父都在本地工作,許諾還有一個表姐,大學畢業好幾年了,在大城市工作,最近很少回家。
姑媽一家對待自己如親兒子,這么多年下來,許諾也并不覺得自己缺愛。
總是糾結于遺憾的人,快樂也會棄他而去。
許婉蓉感覺自己侄子今天有點不對勁,但好像又沒什么不對勁。
許諾若無其事地問道:“對了,姑媽,今天的快遞是送到驛站的嗎?”
許婉蓉疑惑地搖搖頭:“沒有,是順豐的,直接送上門的。”
“怎么了?是送錯了?說起來我還沒問你買什么了。”
許諾哦了一聲,“沒什么,之前抽獎得到的VR設備而已。”
飯后,許諾說回房間休息,然后鎖上了門。
許諾相信姑媽不會害自己,但自己今晚碰到的東西,應該和那個VR設備有關系。
快遞既然是送上門的,那小區入口處的監控應該有拍到快遞人員的長相,許諾打算明天去核實一下。
但這也未必有用,因為快遞人員或許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家里人,那個小丑太詭異了,誰知道家里人知道后會不會被它傷害。
“這件事一定不是偶然。”
雖然找不到,但小丑肯定在許諾身上留下了什么,如果不解決掉它,許諾睡覺都睡不安穩。
他查看了VR設備的產品序列號,上網查詢后顯示并無問題,甚至能看到生產流程的視頻。
查詢了快遞單號,快遞員的資料也看不出問題來,這人許諾甚至還有印象,畢竟他之前經常收快遞。
上網搜索了一番,但今天的幸運已經耗盡了。何況就算還有幸運殘留,網上也不一定會有相關的情報。
幸運無法改變那些沒有發生可能的事件。
許諾看著桌上的VR設備,陷入沉思。
“哪怕其它途徑查不到,但這設備本身肯定存在問題。”
想到這里,他找來螺絲刀和銼刀,沿著邊緣,用力撬開了VR設備的外殼。
“找到了!”許諾兩眼一亮。
他從拆開的設備中拿出了兩樣東西,而這是絕對不應該出現在VR設備里的。
一樣是古樸的圓環玉佩,但卻是破損狀態,只有一半,還沒有拇指大小。
另一樣,是一張紙條。
許諾瞥了一眼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還有一個落款。
但當許諾看清紙條上的內容后,卻渾身一震,腦海里掀起軒然大波。
“東源大道2006號,明日午時,過時不候——許明哲。”
許明哲。
那是許諾去世多年的父親的名字!